“我早与他签了断绝书,互不相干。”
话已至此,她露出了厌烦的神情。
客人不想再聊,帕勒也不好强行扯着话题不放,只好打哈哈:“哈哈哈哈。”
“公主殿下果然聪慧,在下多言,吃菜吃菜。”语毕,遣人来给安晴雪倒酒。
这顿饭喝的是西域奶酒,度数低味道好。
引安晴雪多饮了几杯,直喝得双颊红扑扑才抬手制止下人再倒,并在脑海里反复出现帕勒的玩笑话。
难不成安国公在背地里动了什么手脚,自己不知?
她心里起疑但不好再问,决定暂且按下不表。
酒过三巡。
陪酒的使团众人接连下席,安晴雪主动起身,同半醉的帕勒告辞。
没有裴玉嵇猜想中的阻拦。
他只是醉醺醺地拍着胸脯称,会一直给安神医留有一席之地,遇上事只管随时来找便是。
“帕勒王子您喝多了。”安晴雪摇摇头礼貌回绝。
随后让丫鬟搀扶帕勒回房歇息,她则很是轻松地离开了别院,径直回城北。
谁知。
拖着疲惫的身躯,脚才刚踏进大堂,就听到了哭哭啼啼地吵闹。
“你们快叫安晴雪出来,她可是认我这大伯母的啊!”
一男一女跪在地上哭个不停。
安晴雪一听这声音便知是安连氏,那她身边的人,不是安清武,就是两人的儿子安兆夫。
踏着步子往里进。
想着安家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定是遇上了什么难事才会来,一时间心绪复杂。
“姑娘您回来了。”稚梅上前迎接,满脸的鄙夷和无奈。
没等主子主动问话,稚梅挪着步子附在耳边:“说是儿子惹事被抓了,想求姑娘您往出捞人。”
“安兆夫?”
安晴雪不解反问。
毕竟这安家族人到京城也就几日的光景,甚至还来不及得罪京城势力,怎么会平白被抓。
难不成是背后有人恶意陷害闹了什么乌龙?
心里正盘算着,安江氏发现归来站在门外的安晴雪,猛地推开丫鬟扑倒在她脚下。
“晴雪啊!”
她哭天抹泪,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好不悲切。
“救救你那可怜的哥哥吧!他都是听信了歹人的谗言,肯定是被冤枉的!”
安清武也来了,垂头丧气径直下跪。
“伯父不求你其他,今日这事当真是火石落到自己的脚背上了,整个京城也找不到别的熟人能插手,晴雪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嘴里的话还没说完。
安晴雪迈开腿跨过门槛,让他剩下的请求噎在喉咙。
无视夫妻二人,在稚梅的搀扶下落座大堂主位,任凭堂下之人跪地哭泣。
没有人让他们跪,客上门就该有客人的样子。
设了座却不坐,给了茶也不喝,整日自降身份把安晴雪当作土地庙里的神仙用可怎么行?
一直等到安连氏的哭声变小,安晴雪才淡漠开口。
“伯父伯母若是累了便起身坐下,我这庙小,经不起你们这般折腾。”
两人一把年纪也好面子,只好收了眼泪。
安晴雪扬起下巴示意稚梅、梅香给两人搀扶两人起身,又让旁的丫鬟换来热茶。
“仔细说说是出了什么事,疑难杂症我可治不了。”
听闻安晴雪松口。
安连氏抢在安清武前头说话,怕他情急之下得罪安晴雪:“都是我儿听信了安俊鸣的谗言!”
这事还的得回溯到两家人随族长一齐来安国公府之时。
安俊鸣借由租地高徭役的生意找安兆夫要了五百两银子算是合伙,还保证说届时分红少不了安家大房。
这生意明眼人看来都是不可靠的违法勾当。
怎奈安俊鸣一张巧嘴,说动了手里有闲钱的安兆夫,大手一挥签了契约。
如今,东窗事发。
许多被徭役的农户非但交不出这么多粮食,白白幸苦这些日子不说,还搭进去租地的钱!
不少人找安俊鸣讨要说法被拒之门外,被逼上了死路,就此了却一声结果在地里。
其余农户为其鸣不公,地里发生动乱,死的死,伤的伤。
事情闹大官府来查。
不单单带走了最大的老板安俊鸣,还在他房里找到安兆夫签字画押的字据,于是一道抓到了牢里。
安国公发动人脉连自己亲亲的儿子都救不出。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别提这个拐弯亲戚安兆夫,硬是逼得大房夫妇舔着脸来找安晴雪。
“他明知此事是剥削,是犯罪!愚蠢至极!”
安晴雪闻百姓遭遇气不打一处来,毫不留情点明事实,手重重拍在桌上。
“不不不!”
安连氏双手作揖,头要得跟拨浪鼓一样。
“他就是个傻孩子,初来乍到,哪里懂这些条条款款,定然是被那安俊鸣哄骗去做了这事,断然不知情啊!”
闻此言,安晴雪嗤之以鼻。
“律法举国皆施,若他不知,岂不是连三岁的孩童都不如?”
面对安晴雪的强势回怼,安连氏终于说不出话来,只大朵大朵掉着泪花。
这忙安晴雪不打算帮,她也没办法帮。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岂能这般随意视律法为儿戏。
况且安家大房随意听信二房杜撰她向安怡下毒一事,还如鲠在喉。
她冰释前嫌劝阻安兆夫远离安俊鸣。
谁知对方不听。偏偏还与这等货色同做生意,若不是自己贪财岂能有今日的下场。
有老话说,良言难劝该死鬼,如今还有谁能救他?安晴雪赫然起身。
“送客。”
淡淡吐出两个字,她抬腿便要走。
自起初被安晴雪驳了面子,安清武久不开口,这时看着她事不关己的模样顿生怒意。
他撑着膝盖起身,指着安晴雪破口大骂:“你还正当你自己是盘菜了!”
“还说什么公主,不过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若不是安家把你喂到这么大,你如今在哪里要饭都不知!”
唾沫星子满天飞,简直是捡最难听的话往上招呼,听得梅香举起手刀就要往上冲。
就在电光火石间,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大堂。
“你真是废物!”
安连氏的巴掌印留在自家老公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