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着手里的刀没讲话,裴玉嵇细细思量,随后摇头:“不对……”
“哪里不对?”
“若是真是国公府的人,为何要带着众人皆知的信物来,还派了这连小孩也打不过的废物。”
“这里面有蹊跷,绝非如此简单。”
话音刚落。
两人抬眼看听到吵闹的安晴雪疾步跑来,妖狐随即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生怕让她看出端倪。
看着满地的血。
安晴雪揪心,情急之中抓起裴玉嵇的手,紧张问:“可是殿下受伤了,伤了哪里?”
“没……”
“对!”
不等裴玉嵇说完,妖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插嘴:“我赶到时,殿下被这人划伤了手臂,姑娘您看,还流着血呢。”
其实这血是裴玉嵇查歹人脉搏和气息之时不小心沾染到。
跟受伤八竿子打不到关系。
裴玉嵇原本想解释,可他一低头看安晴雪慌乱紧张,小心翼翼查看伤势的样子,就有了私心。
“小伤,不妨事。”
“总有小伤不加以制止,才变成了大病!”
安晴雪凝眉不悦回怼裴玉嵇,又抓紧转头命人拿伤药来,好抓经时间给他包扎。
这让裴玉嵇暗喜,心里美滋滋。
妖狐偷偷给好友递眼色,得意洋洋等着夸赞,若不是他有意这么说,哪有现在神采飞扬的裴玉嵇。
等丫鬟拿药的间隙,安晴雪留意到地上躺着的尸体。
此人身高七尺半,身形瘦弱。
从体型来看不像是个练武的材料,为了能看清楚些,安晴雪蹲下仔细打量。
“姑娘,我与殿下找到了这个。”
匕首递到安晴雪手里。
她来回翻看,确认就是安国公府出来的东西,绝不会有错,但人的面孔不熟,拿不准。
“东西是那东西,但人我确实说不准,我再看看。”刀交由妖狐保管。
安晴雪想着段无疾往昔教导的验尸方法,开始从头到脚查勘,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在看到这人的手臂时。
平整光洁的小臂在火光的映衬下出现若隐若现的底色,随即引起了安晴雪的关注。
“拿手帕来,沾水给我。”
守在边上的梅香立即领命,递过来打湿的手巾。
手帕按在尸首的皮肤上来回摩擦,起初不掉色,在使劲后,方才褪去一层。
安晴雪确认这就是她之前耍的把戏,在戚鄢面前遮盖淤痕的消痕膏!
裴玉嵇也弯腰查看。
看到在慢慢的摩擦下,白色的遮盖物慢慢消逝,这人的皮肤出现了像是图腾模样的刺青。
图案诡异难说。
若真要形容,像是张大了嘴的狼,一口尖牙。
“他在隐藏身份,恐怕这事还真是有人嫁祸到安国公头上的。”裴玉嵇自言自语。
安晴雪净手起身,也跟着点头认同:“没错。”
“安国公又不傻,派人到我府上还带着自己府里的信物,实在是太过儿戏。”
久久不言语。
一直带着疑惑的妖狐总算忍不住开口问:“显然这图案是线索,您二位有谁认得这图吗?”
身为第一楼楼主,妖狐走南闯北这些年还不曾见过这样的图腾。
他仅按照风格和类型能想到这独属于一种势力,但具体来说,实在不知。
“不知。”
“不知…”
安晴雪与裴玉嵇异口同声,又因不可置信抬头对视,随即一笑。
“我虽不知这图,但我知道其他。”
高深莫测勾起嘴角,安晴雪点了两下自己的手臂:“他用来遮挡图案的消痕膏,我曾在外祖手里见过。”
“此物稀有?”裴玉嵇反问。
“对。”
轻轻点头确认,安晴雪说起自己所知。
“外祖曾守边疆,那时从与西域的边界处拿回去痕膏,说是随军大夫为了让士兵掩盖特征特地研制。”
“看来俞老将军知道此物。”了然应答。
裴玉嵇对安晴雪的记忆力和洞察力都十分佩服,能把这等小事都铭记于心,属实厉害。
没有留意到眼前人投来的敬佩目光。
安晴雪自顾自说着话,打定主意:“我明日一早便回俞府拜访祖父,把这事问个明白。”
此时。
稚梅拿着纱布和金疮药归来,顺手把托盘放到就近的凉亭石桌,招呼着几人。
“姑娘,东西都拿来了。”
眼看裴玉嵇受伤的事儿要露馅,妖狐一拍脑门:“哎呀!”
“看我这烂记性,小厨房还炖着段老让给帕勒喝的补气汤,我去看看。”
一溜烟,没了人影。
裴玉嵇没有嗅到危险正在逼近,刚才从尸首上发现的异样,已经让他把手上的伤势抛在脑后。
泰然自若赞同安晴雪的说法,还帮着出谋划策:“若是明日去俞老府上,帮本王带个好。”
“那是自然。”
安晴雪带着裴玉嵇往凉亭走,眼神还望着妖狐离开的背影,总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对来人的猜想。
此时的后院已伸手不见五指,稚梅手脚不停地忙碌着,从里屋端着烛台上台阶。
她的视野遭火苗阻挡,一个不小心踩空了台阶。
“姑娘,小心!”
霎时间。
烛台朝着裴玉嵇和安晴雪的方位倾倒,蜡油已泼出台面。
裴玉嵇眼疾手快,顺势侧身,单手稳稳接住烛台,而后转头关切安晴雪。
“如何?可被烫到?”
见危机接触,安晴雪捂着胸口顺气,对着怕裴玉嵇摆手:“无事,无事,多谢殿下……”
回过神盯着裴玉嵇,疑惑眨眼。
眼前这人的手哪里有伤,分明好端端地端着烛台,丝毫不见刚才的痛苦神色。
“你!”
对方不明所以,甚至一副轻松姿态,把烛台稳稳放到桌上。
她生气指着裴玉嵇质问:“你的右手不是在与歹人打斗时伤了吗?”
对上安晴雪怒气冲冲的眸子,裴玉嵇才回过神想起刚才与妖狐演戏,佯装自己手受伤。
刚才一心只想着保护安晴雪不要遭蜡油烫伤,全然忘却了这个善意的谎言。
他尴尬低头看着手,难得开始支支吾吾:“可能,可能是没这么痛了,都说了不妨事。”
谁知安晴雪不按常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