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雪撑着梅香的手臂,又示意兰香让出位置。
她想直面安国公府周遭的所有百姓,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直面所有人。
“诸位!”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梅香能感受到小姐的手在发抖,冰凉无温。
“我原是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安晴雪。”
四周众人安静,才路过的百姓也驻足停留看起热闹来。
“今日将我身上流淌的安家血脉归还于安国公府,从此我父亲安国公,不再与安国公府有半点关系!”
听到这里,兰香也不免低头抹泪。
“望各位周知。”
“日后我便只是安晴雪,再无其他身份。”她说完后,梅香只觉手臂上的力气突然小了。
人接着双腿软了一下,梅香赶紧扶住了安晴雪的身子。
“姑娘,咱们走。”
两丫鬟带着安晴雪往僻静处走,留下一众百姓在原地消化她所言之语。
有一身着黑衣的人,脸戴半扇面具跟着消失在角落。
“你将姑娘扶着,我这就去找车夫,万不可有闪失。”兰香嘱咐梅香。
随后离开。
安晴雪意识薄弱,她靠着墙双眼紧闭,几乎要被晕厥吞噬。
“姑娘?”
耳边丫鬟的声音若有似无。
她努力睁开眼,白光一片。
整个身子彻底失了平衡,只觉得带着暖意的手将自己环抱,拥入怀中。
她想动,但手脚僵直难以操控。
此人的颈项之上,赫然镶嵌着一枚月牙形的胎记,那胎记色泽温润。
脑海中本有的场景与之重合。
那一夜,翻云覆雨之际便是这样如月般的印记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里。
安晴雪永远也不会忘记!
到底是谁让她失了清白之身,到底是戚家人有意的设计陷害,还是这男子主动的联合?
“放开……我。”
她支支吾吾连话也说不明了,可她恨他!
自我意识占据了她的脑子,手脚也恢复自如,安晴雪拼命地挥舞着手臂挣扎。
“抱歉。”
男人的声音说不出的熟悉,可下一刻她却彻底没了知觉。
裴玉嵇双指点在了她的昏睡穴。
身边的梅香靠墙躺着,也没了神智,彻底昏死过去。
安晴雪手腕处的鲜血因挣扎又开始往外渗血,裴玉嵇以内力封住其伤口,转身踏墙消失在半空。
……
当安晴雪再度恢复意识时。
手脚虚弱无力像溺在水里,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整个人躺在不知何处的床上。
“呃!”
她挣扎着起身不小心压到伤口,不免愣住。
伤口已被人缠上绷带,隐约能看见干涸的血迹,身着的仍然是先前的血色襦裙。
木床,桌椅。
房屋不大,一览无余。
“诶,客观稍安勿躁,这就来!”门外传来咚咚咚地脚步,有人从门外跑过。
听这动静儿,多是在客栈。
安晴雪努力撑着身子起身来到桌边,回想着刚才昏迷前发生的种种。
记忆渐渐连贯。
有着月牙形印记的男子。
在巷口将她劫持,然后带到客栈将她的伤口包扎起来。
手里的水壶装着滚烫的开水往杯里倒,不知不觉就满了杯。
“嘶!”水淌了出来,烫手。
她皱眉回过神,正要找手帕擦干,目光却被桌面上的物件吸引过去。
并排放着的白瓷瓶,红布塞着口。
‘金疮药、消痕膏。’字条上只写了这四个字,以及压住字条的是一枚玉佩。
遭人戏弄的无端怒气涌上心头。
安晴雪抓起玉佩就要往窗外扔,却突然收住了力道。
这男人平白将自己独自留在客栈,又留下了药品和信物,所为何意?
一时想不明白他的用意,她将玉佩收入怀中。
收拾好物件便出了客栈,安晴雪原想找掌柜结账却得知早有人在柜台留了钱,没见到人。
回到宅院,稚梅赶紧迎上前。
“姑娘!姑娘您终于回来了。”
她里里外外好一通检查,确认安晴雪除了手腕处的伤口外别无其他伤痕。
又赶紧命人拿来换洗衣物,搀着人去了主屋。
“奴婢是按姑娘往常的习惯布置的屋子,姑娘您若有住着不妥的地方便告知奴婢。”
屋里干干净净,窗外的阳光正巧往屋中间透。
稚梅忙活着取下帘子,仔细着将污衣替安晴雪褪下:“兰香找到车夫往巷口回时只看见梅香倒在地上。”
她嘴里不停地说着,手上也没停。
拿来干爽舒适的衣物又给穿上:“见您不在急不可耐,赶紧回府上来报。”
“奴婢派了手底下的人去找,正要去报官,您就回来了。”
安晴雪点点头,低头扣上脖颈处的盘扣。
“我……”话还没出口。
稚梅却扑通一声跪下了,躬身道:“还请姑娘责罚奴婢们,是我等办事不力,让您受惊了!”
“快起来。”
她忍着头晕弯腰扶起稚梅,随后坐上凳子。
“此事与尔等无关,有人有心要带我走,纵然防是防不住的。”
语毕。
安晴雪从怀里掏出那男人留下的玉佩,递给稚梅。
玉佩透过光微微泛着绿意,颜色倒不深,不算是上等的货色但也值些钱。
“这是?”
稚梅翻来覆去地将玉佩放在手里看,底部的两三个小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第一楼’。
“这玉佩是劫我之人留下的东西。”
安晴雪很冷静,一路上的细细思量让她做了个决定。
“找到他,杀了他。”
听闻此话。
稚梅手一抖,但立即定住了心神,她带上玉佩离开了主屋。
先是从武婢里找了几个最为能干的说明此事,随后独自去了黑市。
第一楼想必是个组织,此人若是这里的人物便得先找到这个名为第一楼的地方。
黑色鱼龙混杂,有钱谁都能买到消息。
妖狐坐在桌前玩弄着手里的酒杯,叹道:“有人拿着你的玉佩找第一楼,谁让嵇王殿下如此上心?”
“甚至将楼主的玉佩给了去。”
妖狐,如其名若梦似幻,容颜更是世间罕见之姿。
他身姿轻盈,宛如月下初绽的幽兰,既有男子之挺拔英气,又不失女子之柔美温婉。
一头青丝如瀑,以玉簪轻挽,他起身走到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