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许久哑巴的安晴雪,直到此刻才悠悠开口。
“那几人涉嫌犯下欺君之罪不便见客,父亲与姨娘若是想见也可。”
“稚梅,你让梅香将那几人从柴房提出来。”
一听这话,安国公与徐姨娘顿时惊得嘴都合不拢。
“你……你竟将明月关进柴房,连同你夫君婆母?!”
“你这是不孝啊!!”
安国公痛心疾首怒斥。
安晴雪不以为意,“安明月以庶充嫡,我身为郡主,又是嫡姐,如何不能教训?”
“至于那两人……未拜堂便算不得夫君婆母,我若罚错了,帝后自有处置,放心,连累不到国公府头上。”
安晴雪这轻飘飘的解释,险些让人栽了跟头。
这……这哪还是从前那个乖巧听话的安晴雪啊!
不过多时,梅香便将老夫人、戚鄢与安明月三人从柴房提了过来。
人刚到前厅,便是一股恶臭袭来。
老夫人下身裙角挂着黄澄澄的污渍,那便是满屋的恶臭来源。
臭味刚袭来时,安国公与徐姨娘便惊恐地连退两步。
稚梅更是如临大敌,忍着恶心先给安晴雪带上了帕子。
“姑娘,老夫人扛不住,昨天半夜直接拉出来了,没有姑娘吩咐,我等不敢随意处置。”
梅香是练武之人,说话也没什么顾及。
可如此直白的字眼,让老夫人两眼一黑,只觉得人生无望。
她这辈子最要脸面,打破头也要争个风光。
可安晴雪这贱人,一整晚不给吃喝就算了,连如厕也不同意。
戚鄢与安明月到底年轻,还能忍住。
可她上了年纪,哪里兜得住屎尿?
这会儿戚鄢正扶着被熏到吐得死去活来的安明月,也不敢靠近他亲娘半步。
老夫人狼狈坐在地上,满眼血丝通红,咬牙切齿。
“安国公,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竟然凌虐婆母至此!”
安国公虽然嫌弃,但也屏着呼吸怒斥安晴雪。
“看你做的好事!还不快命人服侍你婆母更衣,再去向她磕头请罪!”
安国公悄悄掩着鼻子,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黑的。
请不请罪不打紧。
要紧的是先将人赶下去。
这厅里臭得快待不下人了!
安晴雪使了眼色,让梅香先将人带走换衣裳。
“更衣还好,请罪怕是不行。”
安晴雪轻叹着摇头。
徐姨娘一看自家女儿吐得小脸惨白的模样,心疼得肺腑作痛。
她也顾不得再装慈母,对着安晴雪便是斥责。
“明月是你亲妹妹啊,她自幼娇生惯养,你怎么舍得将她锁在柴房整夜?”
“你难道不知她腹中已有侯府骨肉吗!”
徐姨娘理直气壮,认为安晴雪已经知晓安明月与戚鄢的关系,这才公然说出这个秘密。
安晴雪眼眸一抬,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竹香,没听见徐姨娘的话吗?还不动手!”
竹香应声,大手将徐姨娘从安国公身旁扯走。
抡圆膀子,四五个大耳刮子下去。
徐姨娘那张风韵犹存的娇媚脸蛋,瞬时被打得高高肿起。
“娘!”
“安晴雪,你有气朝我撒就是了,为何要打我娘!”
安明月惨白着脸,痛哭不已。
徐姨娘早被打傻了,安国公将她心疼揽住。
但未等开口,安晴雪冷冷的低斥声响起。
“既然徐姨娘知道明月有孕,想必一早得知他们的奸情咯?”
“徐姨娘真当自己是风光主母了不成?别忘了你尚是奴籍。”
“你纵女偷奸,抢占嫡姐亲事,莫说打你,就是找个人牙子发卖了,也是你应得的!”
徐姨娘从前是秦淮河的歌女,后来才跟了安国公。
当初安晴雪的母亲有远见,将她的奴籍死死攥在手里,不同意安国公为她赎身。
如今那张奴籍,在安晴雪手里。
一听自己要被发卖,徐姨娘哭着缩进安国公怀里,再不敢提为安明月做主一事。
安国公脸色铁青,俨然自己身为国公的尊严,被这逆女挑战。
戚鄢渴了整夜,此刻脸色不佳,但仍轻飘飘说着风凉话。
“安晴雪,你对我怎样不打紧,国公爷可是你亲生父亲,你是想殴打亲父,落条忤逆不孝的大罪吗?”
安晴雪打了这么多人,算她占理。
可就算安国公犯了天大的罪,只要安晴雪敢动手,那就是忤逆!
今日有安国公在,他必能一雪前耻!
戚鄢信心十足开口。
果然,安晴雪垂了眼眸,话语也恭敬了些。
“我自然不敢对父亲动手……”
顿时,戚鄢勾唇一笑。
他就知道!
安晴雪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抵不过一个“孝”字。
他就等着安晴雪向他磕头认错!
可紧跟着,安晴雪又开口。
“兰香,将父亲送出门,等会这怕是要见血,当心别溅了父亲一身。”
安国公脑仁一响,“见……见血?”
安晴雪现在还敢杀人不成?
她抿唇低笑,“这几人欺君,女儿自要好好审问,徐姨娘知道内情,也是逃不过的。”
“父亲可知晓明月所做之事?你也欺君了?”
“若是父亲欺君,女儿也不敢动手,也只能押进宫中,等陛下处置了。”
安晴雪装似无辜的一番话,说的安国公头都大了。
“我自然不曾欺君!”
他若认下这罪,可讨不到好果子吃!
“既然父亲不曾欺君,那就别搅这趟浑水了,兰香送客!”
话音刚落,兰香眼疾手快,连推带搡地将安国公逐出了侯府。
满厅沉寂。
戚鄢嘴角的笑到底渐渐沉了下去。
安晴雪……是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