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米,不知道为何白小米竟然能追到这里。但是想到她的父亲是白天王,母亲是凤临长公主,王颠与萧三好也就释然。
夜灯之下,白小米依旧焕发着美丽。
王颠叹了一口气,是什么让一个刁蛮任性的少女变成了这样?
萧三好看到白小米,脸色慢慢冷了下来。
白小米道:“萧大哥,你还是离这个人远一些吧。”
萧三好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白小米道:“他们马上要对王颠下手,你会被连累的。”
萧三好道:“我朋友的事情不劳你费心。”
白小米垂首道:“为何我的心意你就不懂呢!”
萧三好道:“我们还是离得远一些好。”
说完竟然拉着王颠快步离开,将白小米扔在一边。
草棚,油渍将桌子都变成了黑乎乎的颜色,如此简陋的小吃摊上人只有三四个,但是这里的鱼确实好吃。
一位白头老翁微笑慢慢品尝鱼羹,满足的吹着滚烫的汤水。
“不错,不错,和五十年前的味道模一样。”白发老翁说道。
小吃摊老板惊道:“五十年前,那是我爹在这附近摆摊。您认识我爹?”
白头老翁道:“那是自然,我记得那时候还是一副担子,一张桌子几把凳子。”
老板唏嘘道:“那老爷子岂不是百岁多了?为何原来没见过?”
白头老翁笑道:“最近刚刚活过来。”
老板以为白头老翁在开玩笑,也就没有应话。
王颠看着萧三好道:“我想不明白,一个女人长得又不丑家境也很好,如此辛苦的追着你,你为什么会像见到毒蛇一样?”
萧三好苦着脸道:“她哪里都好,只是太粘人了。”
王颠惊讶道:“一个漂亮女人粘着你不应该感到高兴?”
萧三好抬脸道:“如果一个漂亮女人要每天跟着你,必须知道这一天你任何时刻在干什么,你怎么想?”
王颠道:“这不是很幸福么?”
萧三好道:“是每一刻,比如你什么时候洗得澡,和隔壁王大姐说了什么,和周老二又谈论哪个女人,你刚才拉屎前在心里想得是哪个女人........”
王颠的头忽然痛了起来,萧三好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王颠道:“她还那么年轻,不会像这样吧。”
萧三好如何抬头看向天空,天空中的星星在闪着光。
萧三好道:“你以为我是在看星星?我是为了我的眼泪不要流下来。”说完狠狠吃了一口鱼肉。
咔!萧三好牙齿不知道咬到了什么,吐出来却是一颗不太圆的石头样的东西。萧三好随意放到桌布,继续和王颠长吁短叹。
桌子上黄晶晶的东西引起了白发老翁的注意,待了半晌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走到二人跟前。
白头老翁笑道:“二位,我可以看看这石头么?”
萧三好点点头,王颠仔细打量着白头老翁。
白头老翁也不嫌脏,直接伸出手指捏起石头仔细看去。
“石首鱼魫,竟然是百年石首鱼魫!”白头老翁道:“二位此物卖给老头如何?”
萧三好摆摆手道:“什么卖不卖的,送给老丈了。”
白头老翁笑道:“好好好,却不能白白要你们东西,老板上几样好菜。”
老板笑道:“你这老头,这里好菜能有什么?也就是鱼羹和花生青豆。”
白头老翁也笑道:“这就不错了,毕竟我也没有带多少钱。”
王颠笑道:“无妨,老丈一起喝一杯。”心中却道这萧三好真是个奇才,每日一宝名不虚传。
三人坐到一起,长谈阔论起来。
方才得知这石首鱼魫有解野蕈毒之奇效。野蕈之毒爆烈,只有这石首鱼魫解毒最为快捷。恰好白头老翁正是寻找这百年石首鱼魫,今日真是巧了。
也许酒有些多,三人说到尽兴处这白头老翁一连干了三杯有些醉了,指着城西大笑。
白头老翁笑道:“你看到城西最破的宅子么,有事你们可以去哪里找我。”
王颠道:“那里是何处?”
白头老翁道:“那里是我家,我叫朱文舒。”
王颠道:“难道老丈是皇亲?”
白头老翁摇头笑道:“不过是与当今皇上同姓,我一个小老头怎么会和他是一家。”
老板忽然惊道:“难道你就是那中顺大夫府的山樵先生?”
白头老翁大笑道:“什么山樵先生,我不过是个朱陈村民,哈哈哈哈。”
老板道:“听闻中顺大夫府上山樵先生已经昏睡二十年,前些日子忽然苏醒,看来就是您嘞。”
白头翁点点头道:“不错,大梦一场刚刚醒来。”
三人行在城里,这里几十条大街,几百条小巷,都是人烟稠集,金粉楼台。大街小巷,大小酒楼有六七百座,茶社有一千余处。
山樵先生满眼看着比原来更加繁华的京城。想当年他也是京城一诗画俱佳的一代才俊,不想一觉醒来变作白头老翁。不禁手握酒杯指点京城各处,细说当年豪放名动京城之事。说到激动之处白发飞扬兴高采烈。
欢乐楼里欢乐多不多,取决于你手里的钱多不多。还有一群特殊的人不仅可以白吃白住,就是那些美女都是心甘情愿陪侍,那就是诗人才子。
三人已经逛到了此处,山樵先生忽然看到一座斑驳陆离的亭子,这亭子中四面都是白墙,不过已经是墙皮脱落,已看不清原来是什么样子,似乎以前是题字写诗之处。
山樵先生叹了一口气,一路行来似乎十分熟悉又十分陌生。
时光是把杀猪刀,山樵先生故地重游,望着昔日狂浪之地想起旧人,已是物是人非。那个时候的红粉佳人早已化作昨日黄花或者回归尘土。
忽然间有悠悠琴声响起将众人吸引。
原来欢乐楼旁边有一条河,水满的时候,画船箫鼓昼夜不绝。那河到了有月色的时侯,沿河两边酒楼上明角灯笼足有几千盏,照耀如同白日,走路人并不带灯笼。越是夜色已深,更有那细吹细唱的船来,凄清委婉动人心魄。
此刻正是一艘画舫在远处缓缓驶来,舫上有一道身影正在抚琴轻轻吟唱。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歌声婉转动人,如山涧中的潺潺流水般浅吟低唱独具风韵;歌声又忧郁悲伤,如黛玉望月,坠泪凄美。
随着歌声已经划到跟前,船舫上遮面的美丽女子看着河边的三人,又唱道:“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山樵先生笑道:“好诗!好曲!好歌!”
船舫之上蒙面女子一双妙目看向这里,停止歌唱转身对旁边的丫鬟说了什么。
不多时,又小丫鬟走到船边道:“看三人也是俗尘雅客,我家小姐有请三位上船一聚。”
山樵先生见过许多类似场面,以为又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马上拉着王颠与萧三好要跳上船。王颠本不想去,奈何萧三好与山樵先生已经上船也只好跟随。
在小丫鬟的带领下三人行到船头,只见一位白衣秀发少女面前桌子上一张古琴,虽然脸上蒙着纱巾,但是也掩盖不了绝世容颜与风姿。
几人见面施礼坐下,自有小丫鬟奉上菜肴美酒。
蒙面少女道:“三位腹有诗书气自华......”
山樵先生手捋白须道:“如果你要说客套话,小老儿转身就走。”
蒙面少女笑道:“久闻山樵先生诗画双绝孤傲癫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山樵先生笑道:“咦,你知道我?”
蒙面少女又看向王颠与萧三好。
王颠打量着她缓缓道:“我二人俱都是俗人,只是恰巧与山樵先生同行。”
萧三好施礼道:“他是王颠,我是萧三好,请问姑娘芳名?”
蒙面少女笑道:“二位过谦了,能与山樵先生同行岂有俗人?小女子蒹葭。”
山樵先生抚掌大笑道:“蒹葭,好名字,真是歌如其名。”
几人交谈起来,蒹葭很会调整气氛,不多时让山樵先生与萧三好都是开怀畅谈,只有王颠低头吃喝很少说话。
此刻,山樵先生已经诗兴大发,站起来踱了几步,抬头望月缓缓说来。
春日酿成秋日雨。念畴昔风流暗伤如许。纵饶有绕堤画舸,冷落尽水云犹故。忆从前,一点东风几隔着重帘,眉儿愁苦。待约个梅魂,黄昏月淡与伊深怜低语。
在古琴悠悠之声中,叹不尽那暗伤忧愁,正是山樵先生醒来之后的心境,众人拍手叫好。
蒹葭美目在王颠与萧三好身上转动,笑道:“你们二位身上都背有古琴,想必也是精通音律,何不弹奏一首?”
萧三好解下背着的古琴笑道:“这把琴却不是我的,是我这位朋友的。”
蒹葭笑道:“你那位朋友可是背着有的。”
王颠道:“我背着的不是什么琴,而是一把刀。”
眼看就要冷场,萧三好连忙道:“我也献丑来一首,还请蒹葭姑娘与山樵先生莫笑。”
说罢端起酒杯说道,
风柔破了相思梦,夜深还起画阑干。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帘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众人又是痛饮叫好,一时间山樵先生被勾得诗兴大发,一连吟了好几首,众人痛饮不止。山樵先生已经是醉了,就连萧三好也是醉眼迷离摇摇晃晃。
画舫之上那小丫鬟望着王颠道:“公子可能不知道这京城画舫的规矩,我们这里可不是白吃白喝。”
王颠笑道:“无妨,我出钱就是了。”
小丫鬟生气道:“我们这里可不是有钱就行!需要真才实学!”
蒹葭目光闪烁道:“住口,王公子岂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