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已经结束,沈白榆松了口气,趁着男人没回来之前,把他的毛背心赶紧织完。
军队去哪里执行任务,是机密,不会告诉家属。
过了一周,部队里的人还没回来,沈白榆带着准考证去县城估分报学校。
她思考再三,选择了京市。
只是没想到报完名,离开的时候,竟然遇上了周红梅同样来报考学校。
和周红梅一起过来的知青,挽着她的胳膊,问她准备报考哪里。
“自然是京市,我本来就是京市的人!”周红梅眼中透着高傲,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第一场考试没答完,就被请出了考场。
之后的考试虽然她认真应对,但心态还是受了影响。
人群里隔着几个人,她的余光不经意间和沈白榆碰在一起,对方眼神从她身上掠过,径直出了门。
周红梅盯了沈白榆一眼,冷哼一声收回视线,去填表处排队。
鉴于上次范主任的帮忙,沈白榆出门买了点心上了二楼。
办公室里的三张办公桌坐满了工作人员。
其中就有之前登记报名考试的那四个工作人员。
范主任正坐在办公桌后写着什么。
这时,办公室半开的门突然被敲响,接着便是一声悦耳清脆的女声。
“范主任!”
范主任从工作笔记上抬头。
门口的女同志一手敲门,另一只手垂在身侧,食指勾着牛皮绳,下面坠着两包王记绿豆糕。
“哎哟,怎么是你啊?”范主任脸上露出笑容,站起身来。
沈白榆把糕点往他桌上一放,落落大方的笑道,“上次多谢范主任为我主持公道,今天我来报考学校,顺道过来和你们打声招呼。”
说着,她的视线朝周围的人扫了一圈。
小同志说话敞亮,范主任笑着把放在办公桌上的点心还给她。
“本来就是我们的本职工作,上次的事情是我们没做好,给沈同志带来了麻烦,这东西我们可不能收!”
沈白榆一笑。
这个范主任看来真的像程奶奶所说,至少算是个正直的人。
之前她来范主任办公室,也就他一个人。
或许是招生报名工作完成了,之前在下面负责登记报名信息的工作人员都回来了。
办公室里四五个工作人员时不时看着这边的情况。
沈白榆视线扫过当初帮她的女工作人员,对她淡淡笑了下,然后对范主任道,“可我都买了,就当是我送给办公室工作人员的,你们分一分。”
说完,把点心往其他工作人员桌子上一放,道了别,转身就走。
范主任追出来,边跟着她下楼边真诚道,“上次应该向你亲自道歉的,我妈之前把你锁院子里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啊。她年纪大了,干的糊涂事儿你别往心里去。”
沈白榆见他表情异常严肃,调侃着笑道,“那要是程奶奶那天真把我关在屋里,和你见面呢?”
小同志谈起这事儿,眼中不见窘迫羞赧,坦荡大方。
面对他这样近乎长辈的领导,这份儿从容,一般女同志还真没有。
范主任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她妈挺会看人的。
他扶额苦笑道,“你叫她程奶奶,我叫她妈,咱们俩隔着辈呢!她胡来,我可没疯!”
“也对。”
沈白榆微笑着点头。
辞别了范主任后,她去了趟百货大楼,买了些毛线,又扯了几尺布。
刚走到二楼,就听到哭天喊地的嚎啕声。
沈白榆转头看过去。
隔着天井的距离,张秀琴表情凄凄惨惨,跟着一个看着像领导的男人,正哭着解释什么。
那男人一脸不耐烦,最后一挥手找了两个人把张秀琴给拖走了。
“这是咋啦啊?”沈白榆身边柜台的售货员,面露疑惑的探着头。
挨着她柜台的另一个售货员抱着手臂,浑不在意的看热闹,“秀琴的工作被经理辞了!也不知道她惹到谁了。”
沈白榆闻言挑挑眉,又逛了会儿,然后出了百货楼便准备坐车回去。
只是经过一处公交站的时候,竟然看到张秀琴和周红梅厮打在一处。
“都是你这个贱人,让我丢了工作!”张秀琴面目狰狞,毫不犹豫扯着周红梅的脸。
“关我什么事儿,是你自己要去找范主任儿媳妇的!”周红梅的脸被拽向两边,嘴巴合不拢,也不甘示弱的扯着张秀琴的头发,出口的声音漏风。
张秀琴被迫仰着头,听了这话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往前一磕,“咚”一声重重撞在周红梅的额头上。
周红梅眼前发黑,身体往后趔趄。
张秀琴趁势扑倒周红梅,骑在她身上,左右开弓地扇起她耳光。
周红梅随行的朋友过来拉架被张秀琴无差别攻击起来,地上的周红梅趁机翻身把张秀琴压在身下厮打。
沈白榆见两人狗咬狗,心里生出愉悦,迈着轻快的步子坐车回了家属院。
今天是开放澡堂的日子,她拿了脸盆去洗完澡,刚从女浴拐出来,迎面碰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你回来了?”沈白榆脚步一停,眼中迸出惊喜。
她头上裹着毛巾,包着湿漉漉的头发,雪白的皮肤在阴沉沉的天空下,亮的晃眼,如剥壳的荔枝嫩的能掐出水。
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睛,宛如明镜的湖泊,倒映着男人的身影。
陆维远嘴角上翘,露出温和的笑意,“嗯,快回去吧,别感冒了!”
沈白榆笑着点头,抱着脸盆走了。
等她回来烧好水,切好菜,才半个小时,陆维远也回来了。
好像男人洗澡总是比女人快!
陆维远晾好毛巾过来,看到她切的土豆丝跟柴火棍一样粗,又看到她头发还湿漉漉的,便开口道,“过来!”
沈白榆放下刀,不明所以的跟着他去了堂屋。
陆维远重新拿了一条干毛巾,让她坐在炉子旁把头发再擦擦,然后自己折返厨房,把她切过的菜又重新切了一遍。
沈白榆不老实的走到厨房边,看到被男人嫌弃精修过的土豆丝,撇撇嘴,“我现在有空了,你什么时候教我做饭啊?”
“现在就可以。你之前说听我的,就先从切菜开始吧!”
陆维远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