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时辰。
武帝仿佛苍老了十几岁,精气神全无,满头白发纷乱,身体都佝偻了起来。
李龙鳞有些心疼。
父皇也老了,不再年轻!
可是,他还要扛起江山。
确实太累了!
李龙鳞点点头:“父皇,您问吧。”
武帝凝视着李龙鳞,神态凝重:“老九,朕是昏君吗?”
魏勋站在一旁,听到这个问题,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武帝刚刚问过自己,现在又问九皇子。
看来武帝是真的迷茫,真的怀疑自己了!
对于一个帝皇,一个国家的掌舵人来说,这万万要不得!
若是连帝皇都怀疑自己。
那大夏这艘大船,岂不是成了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晕头转向,不知所措,迟早沉没在风暴之中!
李龙鳞不假思索,道:“是!”
这个答案,让武帝和魏勋全都惊呆了!
魏勋张大了嘴巴,瞠目结舌,死死盯着李龙鳞。
九皇子,你要不要这么实在?
就算你真的认为,皇上是昏君,也不能就这么直接说出来啊!
武帝也是一脸错愕。
许久之后,他才长吁一口气,苦笑道:“果然如此!连你也说,朕是昏君!朕这皇帝,当着确实没什么意思...”
李龙鳞不慌不忙道:“父皇,您误会儿臣的意思了!汝之蜜糖,吾之砒霜!好和坏,昏君还是明君,完全要看站在什么立场!”
武帝一怔:“立场?”
李龙鳞点头,沉声道:“杜文渊也好,沈轻舟也罢,他们都是士族!站在他们的立场,父皇当然是薄情寡恩的昏君暴君!”
“因为父皇一直都心怀百姓,心怀天下!”
“在百姓看来,父皇却是一个好皇上!”
武帝心头巨震,眼神恢复了些许神采:“百姓们说,朕是好皇帝?这是真的吗?可是,百姓们确实怨声载道,民生多艰...”
李龙鳞冷冷一笑:“民生多艰,确实如此!士族们犹如蚂蟥一般,趴在百姓身上,吸食鲜血!他们一个个脑满肠肥,反过来却把责任,甩到父皇头上?”
“这是什么道理?”
“父皇的政策再好,他们不肯推行下去,又有什么用?”
“何况,那些有利于百姓的政策,其实损害了士族的利益。”
“他们当然推三阻四,不肯推行,结果错失良机!”
“帝皇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天下有恙,是他们这些当臣子的贪婪无能,怎么能怪到父皇您的头上?”
“这也是为什么,儿臣决心要走孤臣之道,就是为了父皇,铲除这些奸佞!”
李龙鳞这一番话,并不是拍马屁,而是发自肺腑。
武帝,就算不是什么盖世明君。
仅凭他心怀百姓,处处为百姓着想这一点。
他就不是一个坏皇帝!
若是生在盛世,武帝再怎么说,也是守成之君,甚至是开疆拓土的雄主。
可惜,生不逢时,他生在王朝末期。
疏于文治,善于武功,一不小心,就要背上穷兵黩武的骂名,甚至沦为亡国之君。
“朕是不是昏君?”
武帝听到李龙鳞这番话,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开来:“真的吗?”
李龙鳞点头,笃定道:“儿臣绝无虚言!只要父皇雄心尚在,那就不迟!”
武帝摇头苦笑,神情落寞:“雄心,朕还有!只是,岁月不饶人!朕真的已经老了...”
李龙鳞正色道:“父皇,您不要相信沈轻舟的一派胡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君子见机,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他将《龟虽寿》和《滕王阁序》直接缝了起来。
武帝震撼,愕然看着李龙鳞,惊叹道:“好一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老九,你果然才华横溢,出口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