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办法,就是她亲自去斛襄走一趟,也见一见这毒虫到底是何模样,毒性如何。
陆知瑶思索片刻,“我去斛襄距今已经过了许多年头了,当时斛襄的这位国主还未登基,她的母亲是上一任国主,日日忧思,病重不治,那时斛襄对外界的来人都查的十分严格,我也是多亏了师父的名号才得以进去的。”
“母亲先前说过的,前任斛襄国主的病乃是心病,非药物可以医治。”
“确实如此,”陆知瑶笑笑,“娘如今的身份特殊,若是贸然出去怕是要给邵将军带来麻烦,尤其是咱们娘俩呆在一起,早已经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
“你若执意想要去斛襄,娘不拦着。”她笑着看顾青禾,仿佛看到了当年意气风发的自己。
可笑容之后,却唯剩下感伤。
她忽然道:“如今这位斛襄国主早年时欠我一个恩情,我当初瞧着如今这位斛襄国主是个重诺的,虽没有信物,但你见到她之后问一问她的腿疾可好些了,她应当会帮你的。”
顾青禾点头,原本的忐忑不安和未定的决心如今被陆知瑶这轻飘飘的几句话给安了心。
“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怕你若是去了回不来,这世上剩下娘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实在可怜,是吗?”
“不是,”顾青禾急声道:“娘才不会孤苦伶仃。”
陆知瑶又笑起来,年轻时的神采重又回到了她身上,“作为大夫,我看过太多的生死了,小时候师父的药谷中经常会有痛哭着求医的人,师父医术高明,可总有回天乏术的时候,我那时暗暗发誓,我一定会拼命习得师父的医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让这些人不必因为病痛而离别。”
她朝顾青禾摊手,“莫说我,你如今医术也很不错,必然也清楚了,咱们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哪有那么厉害,甚至于,连自己都救不了。”
“可娘不是贪生怕死的,若是只想着安稳,当初也不会答应你哥哥去参军了,若是奔着死去,虽然当时失去了记忆,但按照我的性格,是不会在吴王身边苟活的。”
她似乎有些失望,“可我活下来了,既然活下来了,就不能再轻易的死去。”
目光移向眼眶泛红的顾青禾,陆知瑶的面色柔和了许多,指尖触上顾青禾的脸颊,如同小时候那般小心翼翼的捧着她。
“我听说,你和丞相府里的千金有些不对付,还去了丞相府里,你知道了是吗?”
顾青禾垂了垂眸,“娘从没瞒过我不是吗。”
说到这个,陆知瑶便有些无奈。
其实捡到顾青禾的这些年,她和陈繁止一直再帮顾青禾找亲生父母。
可他们将顾青禾当成家人来看待,自然希望她的亲生父母并不是因她是个女儿而将她丢弃的。
当年因各种顾虑,丞相府对外声称丞相夫人生下的女婴夭折,再加上当时她捡到顾青禾时落在她身上的玉佩上刻着的是顾,她便更未往李丞相身上想了。
这一来便错过了许多年,等后来她听到有关丞相夫人当年的传闻,再去打听时确实也得到了真相,甚至于确定了丞相夫妇应当就是顾青禾的亲生父母。
可她与陈繁止在京中观察了数日,在被丞相夫人的跋扈作风惊到之后,又被李秋怜的肆意妄为给震惊到。
顾青禾是她和陈繁止一手养大的,那孩子皮猴一样没什么心眼,若真回到了丞相府,开不开心倒是先往后放,陆知瑶首先担心的就是她会被这位李小姐给弄死。
于是思来想去,陆知瑶决定自私一回,暂时将这消息先隐瞒着,等后面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告知与顾青禾。
可后来一直没等到合适的机会,也或许是心中的不舍牵绊住了她,一直到陈家出事,她也没来得及将这消息告诉顾青禾。
若是早知如此,不如那时候便告诉了她,或许她便不需要这样为了陈家的事情奔波,担惊受怕。
陆知瑶轻声道:“其实那丞相夫人是个心疼女儿的,若见到了你,不会比我对你差的。”
顾青禾轻轻摇头,“女儿知道的,丞相府再好也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凉陀,总有一天我还会回去的。”
从丞相夫人为了达到李秋怜的目的,为了陷害她而不惜害死无辜生命时,便注定了丞相府与顾青禾之间永不会站在一条线上了。
到底是长大了,陆知瑶不知心里的那股酸涩是欣慰还是感慨。
但她只点点头,“你自己决定就好,娘不会干涉。”
临睡时陆知瑶拉住顾青禾的手臂,“今晚和娘睡吧。”
“好。”
顾青禾依偎在母亲怀里,温馨的香气是幼时的味道,她的高兴显而易见,小时候她有印象时起初还喜欢粘着陆知瑶睡。
但陈繁止平时纵着她,这件事情上却很是坚持,实行奖励政策,以及讲了各种大道理。
比如她会影响到爹娘的睡眠,再比如她长大了,需要独立。
刚开始自己睡时,陈繁止每日回来都会给她带些小玩意。
母女二人几乎一夜未眠,陆知瑶给她讲述斛襄那边的规矩和去了斛襄需要遵守的一些他们国家的习俗。
斛襄人脾气大,但对于自己国家的人尚能容忍,并且不被允许用毒虫伤害自己国家的人。
但对于外来的人就不是这样了,一言不合便直接放毒虫蜇人。
“不过斛襄对于大夫还算看重,你就说你是当年药谷医师的弟子,应当不会有人去为难你的,但切记,在斛襄行事不可莽撞。”
顾青禾笑笑,“母亲放心,我不是直接去斛襄,您还记得先前的那位郓国三殿下蓝俞吧,我先前帮过他,郓国太子欠我一个人情,虽说这样行事不好,但这种时候,倒也顾不得这些了。”
“我先前与邵巍商议的是先去郓国,蓝俞的皇叔是斛襄国某位王爷的王夫,通过他,再进到斛襄应该没那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