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忍不住对望一眼,还来不及得意,就听谢妙仪话锋一转哭着义正词严道:“我都听掌柜娘子说了,妹妹其实很讨厌我一身铜臭味。若非我强迫,她根本不会要我的东西。儿媳真的知错了,往后绝不会再强迫妹妹到我铺子里去。更不会拿那等金银俗物,污了妹妹的清誉。”

“不是……”

“呜呜呜,求母亲看在儿媳并无坏心的份上,给我留些颜面吧,千万别再说什么要我拿铺子给芙儿添妆的气话了。”

周芙想辩解,谢妙仪压根不给她机会:

“母亲,从前都是儿媳不好。儿媳出身低贱不懂风雅,将商贾人家的铜臭味都带进了侯府,想来除了妹妹之外,夫君和母亲也是不喜的。你们对妙仪宽容,妙仪不能不懂事。从今日起,我会告知我名下所有商铺掌柜,不准他们再往府里送任何东西。”

她红着眼圈满脸歉疚说完,火速召来孙嫂子将她的话传下去,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末了,谢妙仪还带着几分得意看向周老夫人,仿佛在等待夸奖:“母亲,儿媳做的对吗?”

“……”周老夫人被她一番操作惊呆了,气得面皮抖动:“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管教不严,纵容下人坏了你妹妹的清誉,我是让你把铺子赔给你妹妹做嫁妆。嫁妆丰厚些,免得她因此事在议亲时抬不起头来……”

“都是儿媳的错,如果不是我一直强迫妹妹收那些金银俗物,强迫她到我铺子里去。她那日就不会跟那位夫人发生冲突,不会被扒了衣服坏了清誉。从前是我无知,如今既然已经知道妹妹不愿。儿媳自当将功补过,以后绝不强人所难。”谢妙仪义正辞严道。

之前让铺子上断了侯府的一切供应,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名正言顺说出来呢。

这下好了,是她们自己提出来的,怨不得旁人。

周老夫人母女:“?????”

说的很有道理,就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母亲放心,媳妇这就去安排。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再做那浅薄无知的事惹你们心烦……”

谢妙仪趁机行礼退出,徒留被绕晕的母女俩大眼瞪小眼。

她依旧举止有度,说话温温柔柔。

可就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眼底只剩一片冰冷。

三年前她嫁过来时,周芙只有十三岁。

这三年来,她夏日里送冰块,冬日里送炭火,请女先生教她读书写字,请嬷嬷教她礼仪规矩。

衣裳首饰更不必说了,想要什么给什么。

即使如此,这位高门贵女依旧看不起她的出身。

前世赵素兰进府后,周芙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依旧很快被她的清高淡雅折服,两人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后来,她喜欢上一个穷书生,在赵素兰的鼓励下想跟他私奔。

谢妙仪得知后用银子将那穷书生打发得远远的,又给她寻了好亲事,还给她陪送大笔嫁妆。

满京城的女子都羡慕周芙,唯独她自己,对自己的嫂子恨之入骨。

她在谢妙仪病入膏肓时带人闯入锦绣院,故意打翻她的药碗,打翻本身就已经冷冰冰的饭菜。还用凉水浇透她的被褥,让她的病情雪上加霜。

如今只要一看到周芙那张脸,谢妙仪就会忍不住想起前世她疯狂抽她耳光时说的那些话:“你尚且有饭可以吃,有被褥可以盖。可是我的郑郎,他饥寒交迫,活生生冻死在破庙里。他原本才高八斗,只要假以时日,肯定能成为第二个林探花。是你阻拦我们私奔害死了他,也是你毁了我一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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