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妙仪依旧坐在马车里,就这么冷冷看着,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打了两世的交道,赵素兰是什么样的人她实在太清楚了。
不就是眼看着‘恩人遗孤’的幌子实在打不下去,周帷也不打算再管他们母子,干脆步步紧逼。
把一切抬到明面上来,逼迫侯府救人,逼迫侯府承认周鸿的身份。
并不是一步多高明的棋,赵素兰连这种伎俩都用出来了,只怕是真的已经走投无路。
打算拼死一搏,想置之死地而后生。
或许,她一开始的感觉就是对的。
赵素兰回到周帷身边,真的只是为了吃绝户。
萧昀的神色也有些复杂,许久之后才不敢置信地问:“这是赵素兰?”
谢妙仪红唇轻扯:“你觉得呢?”
“……果真是物是人非。”
萧昀被接出冷宫时,赵家哪怕已经走下坡路,也依旧是钟鸣鼎食之家。
赵素兰身为赵家嫡出大小姐,清冷孤傲,高高在上,谁都看不起。
就连几位皇家郡主,也要避其锋芒。
他去年也在机缘巧合下见过赵家另外一位小姐,虽说已经沦落到给一位七品武官做妾,但也是不卑不亢,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世家风骨犹在。
也正因如此,萧昀一直不敢相信赵素兰委身给她看不上的周帷做妾,还陷害主母想吃绝户,跟丫鬟出身的姨娘争风吃醋,真的只是因为单纯贪图荣华富贵。
如今看来,真的是他高估了赵素兰。
谢妙仪倒觉得,一切刚刚好。
前世今生的仇怨,也终于可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她转头问萧昀:“所以王爷,我现在可以动手了吗?”
萧昀微微颔首:“去吧。”
谢妙仪等这一天很久了。
立即搭上长乐的手走下马车,直接穿过人群走到赵素兰面前。
周围围观的百姓不少,几乎将赵素兰严严实实围在中间。
再加上她只顾着哭,压根没注意到大批的禁卫军。
反倒是谢妙仪刚刚走近,赵素兰就立刻认了出来。
抱着周鸿膝行上前,哭哭啼啼拽住她的裙摆:“夫人,妾身知道您最是贤良大度,是京城里人人称赞的主母。妾身自知有错,罪该万死,您想怎么对我都可以。可是稚子无辜,鸿儿还这么小,又是侯爷唯一的子嗣。您嫁到侯府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侯爷依旧与您相敬如宾,老夫人也对您视如己出。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侯爷和老夫人的份上,留下他一条贱命吧。我日后做牛做马为奴为婢,一定好好报答您的恩情。”
谢妙仪还没说话呢,看热闹的百姓们再次为赵素兰抱不平。
“我说这母子俩怎么好端端的被赶出来,原来是侯夫人善妒。”
“这么多年无所出,婆母和夫君还待她这样好,她竟然连个庶子都容不下,不止善度还歹毒。”
“我看这孩子病的都快死了,没准就是侯夫人下的毒手。自己不能生,养个庶子在膝下将来不也是一重依靠吗?真是个拎不清的……”
赵素兰听着众人小声的议论纷纷,忍不住得意勾唇。
她最终选择回到长庆侯府来闹,除了真的走投无路之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谢妙仪如今确实在侯府一手遮天没错,但这京都天子脚下,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商户女,还不至于能一手遮天。
从前她能在府里虐待他们母子俩,主要还是因为他们身份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