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心卷入这场权力争斗,但此时他已经被卷了进来,而且身处漩涡中心,如果对方知道了他的存在,天德子等人定然保他不住。太清山这么大,这么多人,如果能当上掌教,肯定非常爽利,但他现在只有十三岁,若想接任掌教,至少也得几十年之后,他怕自己还没当上掌教就被人给害死了。
回西坡的途中,南风甚至动了逃走的心,他身无长物,随时可以走,但想来想去还是没有跑,先前天成子带他去前院休息的时候曾经说过天元子是受人陷害的,他身受天元子大恩,理应设法报答。查出真相,找到真凶,还天元子一个清白就是对亡者最好的报答。
回到住处,一干车夫和厨下的妇人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上玄殿叫他过去所为何事,南风按先前所说予以敷衍,又让那负责清洁天德子别院的车夫前去接受盘查。
众人一听是这等事情,立刻失去了兴趣,那倒霉的车夫胆战心惊的去了。
对孙职事和带他去别院的灵康子,南风也是这套说词,前者倒是信了,后者虽有怀疑神色,却也没有再度追问。
由于先前接受询问时受到了惊吓,南风心境难平,本想回房休息,但为免他人怀疑,只得似平常那般去厨下帮忙,他脑子活泛,手脚麻利,厨下的那些妇人都很喜欢他,总会给他藏一点精细的吃食。
吃过晚饭,南风又跑去别屋,与一个懂得文字的杂役学字,他每次过去都不会空手,总会带点食物或者茶酒,教的愿意教,同屋的那些人也不会嫌他们点灯刺眼,妨人睡觉。
二更时分,南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似平常一般躺卧休息,没有任何人发现他有何异常。
次日早起,继续驾车劳作,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来找过他,确定风声没有泄露,南风彻底放下心来,每日除了劳作就是学字,发了工钱总会拿出一部分孝敬孙职事和灵喜子,剩下的工钱就会买些米酒送与工友,若是还有剩余,就与厨下的那些大婶儿买些瓜果来吃。
南风正值长身体的时候,之前食不果腹,又矮又瘦,太清山不缺米粮,半年之中他长了将近两寸,稚气褪去,已是少年模样……
这半年南风当真做到了栖身藏己,韬光养晦。
除了俗务殿的这些人,没几个道士认识南风,这与他的工作不无关系,每日道士离开住处操持早课时他们才会过去倾倒马桶,等道士回来他们已经离开了。另外他生活的地方位于西坡,平日里道士们也不会到那里去。
这半年除了长高了,南风还有一个很大的收获,那就是认字了,虽然认不太全,但大部分文字他都能看懂并书写,拿来一本早课经,上面的字他能认得六七成。
每月工钱都散与众人,想不得个好人缘都难,有些年纪大的杂役偶尔也会提醒他,不要太过大方,要留些钱财傍身,但南风不以为意,他叫花子出身,最倒霉也不过再当回叫花子。
此时已经是初夏,再过三个月就是九月了,九月初九是太清宗一年一度的收徒大典,这次收的是最后一批灵字辈弟子,随后会停收十二年,下次再收就是虚字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