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的表情都挺一言难尽的。
祝璞玉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是想想自己刚才抓着温敬斯在他耳边吼的话……实在是有些社死。
“咳,你们小两口……忙完了?”江天盛清了清嗓子,先行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温敬斯也已经看到了门口的三个人,特别是脸色复杂的廖裕锦。
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刚刚一定是听见了祝璞玉的那几声吼。
温敬斯勾起嘴唇,起身走向江天盛和温苑欣,“舅舅,姑妈,你们来了,进来坐吧。”
温敬斯带着三人进了病房,先安排两位长辈坐下。
温苑欣:“没打扰到你和璞玉吧?”
温敬斯笑着摇摇头,深情款款地朝祝璞玉看了一眼,“没有,我们两个小打小闹而已,让你们看笑话了。”
温苑欣:“我身体刚好了一些,来看看璞玉,给她带了些吃的,裕锦——”
温苑欣一喊,廖裕锦便往前走了几步,他很自然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祝璞玉身边的那张桌子上,余光不自觉地瞟向旁边的那道身影。
然后就注意到了她殷红的唇。
祝璞玉在医院的这几天是不化妆的,可她的嘴唇此时却像是涂过口红一样,还有些肿。
廖裕锦看向了温敬斯。
这一眼,正好和他四目相对。
温敬斯:“姐夫没去病房陪我姐么?”
廖裕锦:“一会儿就去。”
江天盛:“敬斯说得也是,裕锦,你先去看看佩矜吧,问问她晚上想吃什么,让厨房安排一下。”
他吩咐完廖裕锦之后,再度看向祝璞玉:“璞玉,你姐夫先走,希望你别介意。”
祝璞玉马上摆手,“那怎么会。”
她巴不得廖裕锦赶紧走。
温敬斯这次还算干了件人事儿。
长辈发话,廖裕锦自然是不能怠慢的,道别之后就先走了。
江天盛和温苑欣夫妇是为了输血的事情专程来感谢祝璞玉的,祝璞玉跟他们私下接触不多,客套地应付过去了。
——
廖裕锦回到病房的时候,江佩矜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她以为是护士或是其他人,连眼睛都没有睁,说了一句“我还没死”。
声音很虚弱,但却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是我。”廖裕锦在病房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听见他的声音之后,江佩矜立刻睁开了眼睛。
这是江佩矜醒来之后,他们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
江佩矜盯着廖裕锦看了一会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没死,很失望吧。”
廖裕锦:“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死。”
他是恨过她的,特别是在她当年把照片发到论坛上威胁、又让他下跪的时候。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恨也早就被岁月冲淡。
“但你不是想离婚么,”江佩矜说,“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廖裕锦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要离婚,除非她死。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她说出了自己的决定:“你这次的车祸我有一定的责任,我会照顾你到出院,你也在这段时间里好好考虑一下离婚的事情。”
“当年我们不算好聚,希望分开的时候能平和一点。”
江佩矜看着面前这张英俊儒雅的脸,手渐渐攥紧,“这些年是不是演得很辛苦?”
廖裕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轻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在演,何必自欺欺人。”
江佩矜:“我不会放过你的。”
廖裕锦:“放手也是放过你自己。”
他一针见血地反问她,“扪心自问,这些年,你过得好么?”
他们两个人在这段强行捆绑的关系里都不快乐。
虽然他是被威胁被掌控的那个,但江佩矜的日子并不比他痛快。
她原本就不是个愿意操持家庭的温婉女人,她有事业心和野心,但为了“看住”他,几乎二十四小时守在他身边。
这样的关系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枷锁?
离婚是两个人的解脱。
“你少说这种虚伪的话。”江佩矜闭上眼睛拒绝沟通。
廖裕锦:“你先休息吧,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
“廖裕锦,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江佩矜被他的态度激怒,说出来的话也逐渐变得尖锐,“你这些年的一切都是靠我得来的,你以为你假惺惺来一句净身出户就清高了么?那些人脉和经验都是隐形资源,没有我背后的温家和江家,那些人会高看你一眼么?”
“我知道,不会。”廖裕锦的声音依旧很平静,“你不用一再提醒我,早在我给你跪下的时候,我就很清楚自己是个废物了。”
“废物最不怕的就是失去。”他看着她的脸,露出一个微笑,“我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江佩矜从来没有见廖裕锦这样笑过。
明明是在微笑,可是她却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他平日温润的双眼此时波谲云诡。
江佩矜的后背窜起了一阵凉意。
她感受到了他至死方休的决心——不管付出多么惨烈的代价,都要和她离婚。
——
祝璞玉在医院休养了三天半,终于可以出院了。
出院之前,温敬斯顺道带她去骨科看了看脚腕的伤。
经过几天的卧床静养之后,脚腕没有之前肿得那么夸张了,但并没有完全消肿,医生还是建议继续坐轮椅,等到超声显示痊愈再考虑走路。
差不多还得一个月。
出院的当天是周五,温敬斯刚接背着祝璞玉上了车,就临时接到了陈继的电话,有点工作需要回瑞澜处理。
祝璞玉原本是想让尤杏来接她一趟,但温敬斯不肯同意,直接带她去了瑞澜。
下车的时候,温敬斯以事情紧急为由,没有卸轮椅,直接背着祝璞玉进了专属电梯。
专属电梯里没有另外的眼睛,但走出电梯之后,还是被不少人看到了。
有几个跟温敬斯关系比较近的高管,还揶揄了一番:“温总和太太感情真好,跟热恋的小情侣似的,浪漫啊~”
温敬斯:“确实。”
祝璞玉:“……”
祝璞玉忍了一路,终于在温敬斯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忍无可忍了,在他肩膀上捶打了几下,“温敬斯你够了啊,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见我一面都得带着老婆,生怕我不知道你结婚了啊。”祝璞玉话音刚落,就听见办公室里传来一道戏谑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