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七的白眼还未收回来,程怡的镜头就凑到了脸上。
程怡切断了蓝牙耳机,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程哥,伤好了吗?”视频中的顾锦朝他挥手。
“好多了,下周就回帝都了。”程七眯眼笑道。
三人聊了几句,顾锦就被催促去复习去了。
五日后
一早陆文就敲响了顾锦的房门,今日是顾锦重新返校的第一天。
这几日,对雨哥的判决已经下来了,他参与百余起妇女儿童拐卖案,造成十几人死亡,被帝都最高法院判处枪毙,七天后执行。
至于陶清月,她因参与多起婚内大额敲诈,被判十年有期徒刑,缓刑两年。
“怎么没给那个死贱人判死刑。”
饭桌上,陆文抱怨道。
她向公司请了长假,照顾顾锦和顾子意。
顾锦拿起桌子上的包子咬了一口,端起牛奶抿了了一口,等嘴里的东西全部咀嚼完才缓缓道,“能判刑已经是背后有人操作了。”
陆文拧眉。
“你是说?”
顾锦点头,“钟家那位出手了。”
“宫源不拦着点?”
陆文这话倒不是为陶清月开脱,只是好奇,好歹陶清月给宫家那位生了个孩子,能眼睁睁的看着亲生女儿的母亲进入监狱。
顾锦捏着包子又咬了一句,“他拦不住。”
想对付陶清月的可不止钟琦。
陆文没再问,只要陶清月倒霉她就开心。
七点,陆文开车给顾锦送到了学校,这次她亲眼看着顾锦进了学校,直到等到学校大门紧闭,她才返回了家里 。
班级里
越来越临近考试,高三学子出现了两极分化,越来越努力型,摆烂焦虑型,考前两个月,都认为已经无法改变结局,大多数人已经随遇而安。
但少数人,越来越拼搏。
顾锦走进火箭班,以往这会儿住校同学吃早饭会在校园里散步,走读的同学还未来学校,但现在班里的同学大多数都坐在凳子上奋笔疾书,门口传来动静,也不曾抬头片刻。
四月中旬的早上还有点凉爽,顾锦进去顺手关上了门,防止前排的同学着凉。
她径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兀自的掏出书包里的书本。
埋头做题的韩希望身上笼罩了一个阴影,他还以为是某科的老师过来检查的,没在意,直到身边的读书声响起的时候,他歪过头看去。
顾锦也注意到了他的动静,扬起嘴唇对他笑笑。
韩希望有片刻的慌神,看着顾锦的眼神逐渐迷离。
顾锦掏出文言文课本,大声朗读了起来。
韩希望好一会儿才缓过神,眼神直愣愣的看着身边的人,唯恐她再次飞走。
顾锦朗读了一遍文言文,随即合上课本便默背起来。
早上的时间过得很快,早课铃声响起,同学们趴到一片。
背了一早上的书,感觉嗓子痒痒的,顾锦找到自己的水杯,在桌洞里,虽然许久没用,皮卡丘的小巧透明水杯被洗的干干净净,一瞧便是每天都有人清洗。
顾锦心头一软,拿着水杯走了出去。
“阿锦,你回来了。”
童雁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她是听同学们说见到了顾锦来学校了。
顾锦笑笑,揽着她往水房走去 ,“回来了,最近成绩怎么样。”
童雁同样笑眯眯的,“很好呀,我爸给我预估了分数,如果我平稳发挥,是可以进政法大学的。”
童雁眼睛亮亮的。
顾锦微愣。
她上辈子跟童雁的交集不多,只知道她进了本地的一所师范学校,帝都本地的学校对外地人来说也需要大六百分,童雁能考入那个学校,已经算是很好了。
她一直以为,童雁是自己想做老师。
帝都师范和帝都政法都是重点高校,差的分并不是很大。
“你想考政法?”顾锦问道。
提起梦想,童雁眼睛亮亮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水房,饮水机前排起了长队。
顾锦排队,童雁站在她身边,道,“是啊,做律师多帅啊,打抱不平,伸张正义。”
顾锦顿了顿,“我爸曾是政法大学的教授,你若是想考,你到时候可以去我家跟他聊聊。”
童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恨不得扇自己嘴。
“阿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过找叔叔聊专业的事,我只是....我只是想做....律师...”
越解释越乱。
童雁脸都憋红了,也没说出所以然来。
顾锦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作为丈夫不合格,但是作为老师,还是可以指导你一下的。”
顾期的事早就传遍了帝都的大大小小的角落,顾期在白日誓师大会来过学校,自然大家都知道顾期是顾锦和顾子意的父亲,顾期闹出丑闻,作为子女,顾锦脸上也不好看。
但顾锦一脸坦荡,顾期出轨,关她何事。
她为何要抬不起头。
童雁再三确认,顾锦并不觉得自己冒犯,反而是真诚的想帮她。
“阿锦,你真的不介意?”童雁胆子也大了起来。
排到顾锦接水,顾锦打开水杯,童雁接过她手里的杯盖,顾锦拧开热水。
“介意什么?”
顾期出轨。
陆禾玩赌。
换做任何正常十八岁的人,爹妈这么不靠谱。
任何人都要崩溃了好吧。
顾子意被打击的精神恍惚,每天靠着心理医生活着。
她如此淡定,童雁更钦佩她了。
不愧是她童雁打定主意要交的朋友。
顾锦好一会儿想起来,她跟童雁来接水的时候,路上是有很多异常的目光。
那又如何。
“谁欺负我,打回去就是,谁骂我,骂回去就是,顾教授和陆老师是做错了事,但谁又能保证自己这一辈子光明磊落,她们做错事,
付出了代价,也被社会惩罚了,作为子女,我应该引以为戒,而不是躲起来做阴沟里的老鼠。”
顾锦神情极其坦然。
“精辟,我喜欢。”童雁大大咧咧的揽着顾锦的肩膀。
两人对视一笑。
“呵,真不要脸,亲爹做了那等的事,还有脸来上学。”
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童雁眉头皱成了川字,“你说什么呢。”
被叫住的人,是个女生。
顾锦觉得脸熟 ,但并说不出名字来。
童雁却认识。
温黎的好友。
“我说错了吗?亲爹出轨,亲妈吸毒,还有脸自豪呢,警察叔叔也不知干什么吃的,竟然不把你这个犯罪分子的后代抓走,来我们学校污染空气。”
“你胡说什么!”
“呵,做的事不让人说了,你可真霸道。”那人冷哼一声,瞧着顾锦。
“犯罪分子的后代?”
“难道我说错话了?”
顾锦笑呵呵,“如果我要被抓起来,你岂不是要被分尸。”
那人一僵。
“你胡说什么。”
顾锦眯眼,“你亲爹杀人犯,还在逃亡吧。”
那人一愣,随即就冲上来,被江城一手提住了后脖颈。
“怎么,由你说别人,不由别人说你?”江城没好气道。
“她胡说八道,我爸老实巴交,怎么可能是杀人犯。”她气红了眼。
顾锦幽幽道,“那是你养父,你亲爹可是著名的连环杀人犯的凶手,被警方追击十几年了,你妈带你另嫁他人,他是不是还过来找过你。”
顾锦声音极低。
但也不妨碍其他人听见。
顾锦看见她的时候并未想起来这件事,她提起犯罪的时候顾锦想起,面前这人十年后进了娱乐圈,红极一时,她跟温黎对垒设计比赛时,温黎请的就是这人,不出意外顾锦败了。
后来被对家爆出来了她的生父,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她一开始并不承认卖惨,后来大家才知道,她很早就知道那是自己的生父,甚至还接济她。
路人缘一落千丈,跟温黎也闹崩了。
震惊全国的连环杀人案,凶手杀的都是手无寸铁的老人和孩子,受害者数十人,都是被活活勒死后分尸,抛到水井中,作恶手法十分恶劣。
水房的人并不多,江城和许九月是担忧顾锦才出来的。
“顾锦,你闭嘴。”那人气红了眼。
她藏得那么隐蔽,顾锦怎么知道的。
她并不是帝都本地人,而是小城市的,她亲妈为了躲避,带她来大城市,嫁给了老实巴交的养父,养父和她母亲并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她们已经隐姓埋名,顾锦为何要再提起此事。
顾锦没错过她眼底的恨意。
嗤笑一声,“你这人好生霸道,只许你提,就不许我提了?”
“通知警察了吗?”顾锦问道。
江城点头,“我给我爸发消息了,他马上派人来。”
张牙舞爪的那人泄了气般蹲在了地上。
“小妹,你们先回去。”江城道。
顾锦和许九月对视一眼。
两人点头。
三人在班级门口告了别,童雁回了自己的班级。
迎面,贺阳如同一尊门神似得站在门口。
他今日穿的是深色的高领长袖,遮住了脖子的痕迹,但下巴和嘴角还有能看得清的青紫。
“哥,让让,让小妹进去。”齐伟踢了一脚贺阳。
但贺阳犹如一个假人堵在门口,丝毫不动,他一米八的身高,足以把整个堵的严严实实。
火箭班的后门冬天时锁住了,还没开。
贺阳直勾勾的盯着顾锦。
许九月挡在顾锦面前,没好气道,“贺阳,你想干什么。”
“滚开。”
贺阳浑身散发着冷意。
“你让我滚我就滚,多没面子。”许九月做出防御姿势挡在顾锦面前。
贺阳冷冽的盯着许九月身后的人,明明还是一样的面容,却是像换了一个人,从前黏在他身后喊贺阳的人,不见了,换作了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他发了那么多的信息,她不仅不回应,还无视他加好友的信息,甚至把他送进警局,好心帮她,她竟然还无言侮辱他母亲。
贺阳板着脸,“你为何要骂我妈。”
顾锦一脸你有病的模样刺痛了贺阳。
”你不知道你妈做了什么?”顾锦已然习惯贺阳的单方面相信他妈,懒得辩解。
不用想,也是贺母在贺阳面前添油加醋说了什么。
“她没做,是雨哥污蔑。”
贺阳理所当然道。
顾锦翻了个白眼。
“有病去看病,别在这里发疯。”顾锦懒得跟他辩解。
她如今羽翼未丰满,尚且不是贺家的对手。
不宜跟贺阳硬碰硬。
“她做没做,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警方说了算,至于警察为何没抓,你应该心知肚明。”顾锦扬起脸,跟贺阳对视,她眼底默然又讽刺。
贺阳一时失神。
他第一次见到顾锦这样的神色。
“顾锦!”他咬牙切齿道。
“程家为何打压贺家。”
贺家被程家全方面针对,虽说不过程怡的手段并不能伤及根本,但程家的做法已然是跟贺家对立,贺家以后再想寻求合作,难上加难。
顾锦“哦”了一声。
根源原来在这里。
贺阳从一出生就背着全家的希望,贺父不成体统,贺母和贺家的族人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十几岁时就开始接触家族事业。
他学习和家族事业平衡的很好。
是贺家人的骄傲。
“程家打压你家,你问程家去,你堵阿锦做什么。”许九月一副你有病去看病的样子。
贺阳眼神晦暗不明,顾锦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教授,还被撸了,母亲更甚,是个吸毒分子,这样的家庭怎么能接触到程家那样的人家。
想到母亲的话,贺阳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顾锦,你好让我失望。
“贺阳,你堵在这里做什么。”李雪走过来,看到走廊里围了许多人。
齐伟头上直冒汗,他贺哥跟中了邪似的,一进校门发了疯似得找顾小妹,见了人又阴阳怪气说了一堆驴头不对马嘴的话,难道是中了邪?
“阳哥,让开。”齐伟推了一把贺阳。
贺阳不甘心的让开。
顾锦抬脚就往班级里走去。
连半分眼神都未施舍给他。
齐伟看着顾小妹的背影,叹口气。
“阳哥,你又何必呢。”
人家追你的时候,你视而不见。
不追了跟个狗皮膏药似的。
“她好像变了。”贺阳眼底是浓浓的偏执。
齐伟没好气的说,“快高考了,顾小妹阔别校园小半个月,哪里有时间想那么多。”
他像是找到了借口。
眼底亮了亮。
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