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德:“高考我超过二本线三十几分,南鸳缺考一门,分数还比我多二十来分,我爸妈约她见面, 说要定下我们的婚事,南鸳常来家里补习,他们早就接受了她,还说要供她上大学,但是南鸳没来,说两清,以后不必见了。”
金明德看到孟渊通红的眼眶,暗道他现在也明白了吧,南鸳当初就是为了他好才......
毕竟孟渊后来转学去市一中,那里不会有学生整天打架斗殴,不会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可惜市一中棋差一着,没有将孟渊的学籍转过去,最后孟渊还是回县里高考,以嘉言一中学生的名义成为了市状元。
金明德:“我不知道南鸳手上的伤怎么来的,反正高考前肯定没有。”
孟渊:“她为什么没有考最后一门?”
金明德:“外面传是我成绩差,她刻意找平分数想和我考一个大学。那是流言,我也不知道打哪来的消息。她学习很努力,又不喜欢我,怎么可能为了我......我去问过她,她门都没开,让我滚。”
他想了想,低声道:“有件事你听了不要生气。”
也许不该说。
但是金明德想告诉孟渊当初南鸳的艰难。
不止是多年的念念不忘。
还有,南鸳改变了他的命运。
如果不是南鸳,他肯定上不了本科,而他目前的编制,报考的基本要求是学历得本科。
直到现在他爸妈都说南鸳是他命里的贵人。
他们很懊悔,叹息说当初他们是不是对南鸳不够好,所以她不肯留下做他们家的儿媳妇。
连他一向看不惯南鸳的奶奶都说,南鸳要留在金家,金家至少再兴旺三代。
孟渊抬眼看金明德。
金明德:“我不小心看到过你妈妈和南鸳见面,南鸳给了你妈妈一个信封,说是你的钱,还给你,还有,南鸳还说让她放心,她答应了就不会反悔,绝不会......绝不会纠缠你。”
其实这件事不是金明德不小心看到的。
那段时间南鸳刚和他在一起,虽然说明白了是补习,但是他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想法,就偷偷关注南鸳的动静,算是跟踪吧。
结果就撞到那一幕。
如果一个女孩子只是漂亮高傲,这种喜欢总有枯萎的一天,可你知道她忍辱负重胸有丘壑,就又不一样。
金明德在那一刻爱上南鸳,可惜南鸳压根不搭理他。
有一次他没忍住拉了下南鸳的手, 被南鸳揍到气都喘不上来。
不是寻常女孩子打架挠人薅头发那一套,南鸳掀了被子蒙他脸上,用的拳头和脚,专踹肉多的地方,事后一点痕迹都没有。
她在他的卧室打了他,回头下楼还和他妈打招呼,说了他基本的学习状况,聊的还有来有往。
酒店那几次也是。
晚上她看了半晚上书,睡觉前把他的手脚都绑起来塞床上,她睡的沙发。
金明德怕了她,以后就老老实实的了。
不过这些事就不用告诉孟渊了,丢脸,也是免得又被揍一顿,他看南鸳揍人的狠劲儿和孟渊一样一样的。
金明德替南鸳鸣不平:“她真的很好,你妈她......哎......”
他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孟渊脸色刷白,双手盖着脸,腰佝偻着,整个人都在发颤,和他有次去医院见过的,疼的不行的癌症病人差不多。
金明德看的心惊肉跳。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孟渊,父母对孩子的好总是单向的,你吃着用着家里的,能怎么着?
而且该说不说,他觉得当以南鸳的意向来说,她的做法没错。
看看现在,孟渊混的多好。
如果当初还留在一中,那次是后背被砍了一刀,还差点进少管所,那下一次是不是脖子挨一刀?
命运啊,就是这么无常。
当初砍了孟渊的那个,直接被开除学籍送进少管所关了一年多。
去年他还见过人呢,当初学习可比他好,肯定能上本科的人,现在送外卖,沧桑的像三十多,见到他面红耳赤走的飞快。
金明德忍着酸意和心痛道:“现在你们都挺好的,你去找她吧,你还喜欢她是不是?哎,你们一直都挺般配的......”
桌子上的手机响起来,是孟渊的。
金明德伸长脖子看了眼,屏幕上跳跃的那个“妈”字,现在看着像定时炸弹。
他见过孟渊的妈妈,初中老师,很挑剔的个人。
而且婆媳关系最难处了,他妈和他奶奶干仗那叫一个凶,他爸外面小弟一堆,却也搞不定家里两个女人。
金明德顿时后悔刚才的鼓励。
铃声听的人恼怒,他大着胆子按掉,又颤巍巍的道:“其实这么久了,要不就算了?”
现在南鸳都是大明星了,过的很好,如今社会也开放,不结婚还潇洒呢,要是有个挑剔难缠的婆婆,想想都头大。
很快桌子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金明德只得提醒道:“你妈的电话。”
孟渊抬起头,只这么一会儿,他双眼都是血丝,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跳跃的电子名片,想起很多。
想起他妈说南鸳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想起他妈说南鸳交往了个小富二代,走在路上和她招呼都不打一个......
原来如此。
他是个瞎子!聋子!傻子!被糊弄的团团转。
后来高考完的暑假,他妈带他去乡下散心,说好只留两天,后来忽然又心口疼走不了,留了小半个月。
那段时间南雪枝车祸去世,他半个月后才知道。
知道的太晚了,他甚至没脸去南鸳面前问她怎么样了。
那时以为是巧合,现在想想,怎么就那么巧呢?
电话自动挂断,很快又响起来。
孟渊知道她担心他,每次打电话非得有个回应才行,说也怕他像他爸一样心肌梗塞倒在家里没人知道。
可是南鸳多么无辜。
她那么敏感,鼓起勇气挨在他身边,却被他的亲人肆无忌惮的伤害。
如果是别人,南鸳肯定不惯着,可是就因为是他的母亲,南鸳怕是因此束手束脚,凭空就矮了半截......
五年后再见面,南鸳小心翼翼的对他说“抱歉”时,又是什么心情?
某种恶念在胸口鼓胀。
什么养育之恩,什么关心惦记,撕开那张皮,不过就是求个膝下有子、有人养老送终、光耀门庭......
电话挂断又响起,这次换了人,是南鸳。
电子名片上“南小鸳”三个字跳跃着,金明德一瞬间眼睛就亮了:“你有南鸳联系方式?能不能......”
大学几年他一直没恋爱,他知道不可能,但是哪怕再见一面呢。
孟渊通红的眼睛抬了一瞬。
金明德汗毛乍起,往后挪了挪坐直了:“我们真没什么......你接......你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