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秋还是不太放心,几次接触她知道了陈云的身份,就直接联系了。
陈云只说魏先生在,南鸳一定会没事。
其实他并不太确定南鸳现在什么情况.
但情形一定很不好,那么高的悬崖,一起冲下去的泥浆、石头,还有野兽......
他忙的很,依照魏聿谨的安排马不停蹄。
魏聿谨比他更忙,沟通很多的人,聚拢各种人力物力,调节各方关系。
这种偏僻的地方,最快的救援是求助于政府。
魏聿谨调集人脉,也许诺大把的利益,同时安排人手防备顾家心怀不轨的人浑水摸鱼。
陈云汇报各种情况,半个字的闲话都不敢说。
偶尔觑一眼。
寻常人可能觉得魏聿谨还是惯常的冷脸,似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但陈云知道不是这样。
毕竟掉下崖去的一个是心爱的人,一个是最好的兄弟。
一种直觉,他家老板神经绷的很紧,情绪被压抑的很死,只凭借理智运转。
距离飞机落地将近十个小时,他们滴水未进。
可恨今夜乌云遮天,根本不适合在深山密林搜救,飞机压根没法降落。
又两个小时,夜色更深。
直升机带起骤然的风浪。
魏聿谨换上迷彩服,耳蜗嵌着通讯系统,身上还带着匕首、药物.....
飞机降落不了,那就在大致的位置用降落伞下去,这很不安全,也不理智,但比起将人扔在森林里一夜,他宁可冒险。
魏聿谨身后跟着一个十人小队。
如果非要给这些人一个名称的话,大概是敢死队。
这些人都是临时聚拢的精英。
他们自愿加入,这一趟回来的话收益百万,回不来,五倍补偿。
陈云跟在魏聿谨身边,艰涩开口:“老板,要不然等天亮再......”
专家分析过,那里很危险,又才下过雨,白天都不适合人类进去。
魏聿谨:“傅庭三个小时后会到,他来了,一切都听他的。”
数架直升机飞离这里。
车队游龙般跟在后面,随时准备补给和应援。
这只是一个偏僻的小县城,短时间能汇集这么多力量,是件天方夜谭一样的事。
许多居民不安的探究,又被早就安排好的人员安抚。
外界带起的风波,南鸳一点都不知道。
森林很静。
她没敢睡实,在感觉顾审言不太对时就醒了,顾审言整个人热的发烫。
这么热了,他却说“冷”。
南鸳打着手机灯,她想看看顾审言的脸色,但他脸上太脏了,也看不出个什么。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和他说话:“你发烧了......”
不是那种普通的热,顾审言整个人都好像要烧起来。
顾审言攥住南鸳的手臂,声音都是飘着的:“没事,天亮就好了......”
县城有他的人。
快的话二十四小时,慢的话两天,一定会来人。
怎么可能没事,但是南鸳做了不了什么。
她想把自己的衣服给顾审言披上,才想起来薄外套做了纱布,现在缠在顾审言的腿上。
现在身上就一件短袖。
确实挺冷的,深夜,又是在树林里,才下过雨。
全身上下摸了一圈儿,南鸳意外从裤兜里摸出一小条巧克力。
有时候拍戏有体型要求,得少吃,有时候没个点儿,会饿肚子,这是防低血糖的。
时间久了,周秋见到南鸳就会塞给她一条巧克力。
今天早上就是。
她摸索着拆开巧克力的包装:“吃点东西垫一垫,有热量就不冷了......”
顾审言吃了一口就不肯再吃:“你吃。”
南鸳:“我还有,怕低血糖,周秋早上塞给我好几条,我忘记了......”
顾审言就低了下下颌。
这一下正好点在南鸳没有收回的手指上,这是想继续吃的意思。
南鸳把巧克力都喂给他,本来也没多少。
空气中飘着一点点苦涩和甜蜜糅杂的味道,很香,不过她闻了两秒就闻不到了,有点可惜。
顾审言精神好了点:“谢谢。”
南鸳摸索着把巧克力的外包装捏了几遍,确定没有遗漏的,又塞回兜里。
她说:“不谢,要不是你,我早被狼吃了。”
不是谁都有勇气和狼搏斗,也不是谁都敢自己垫后让别人先上树,一个大少爷,还肯当凳子给她踩。
南鸳重新认识了顾审言,有点明白魏聿谨为什么和他这样要好。
顾审言后来又睡过去了,他渐渐的不再发热,但体温渐渐变低,冰的特别吓人。
其实真没冰到那个份上,南鸳不知道,她在发烧。
南鸳努力的环抱着顾审言,但一点用都没有。
某种直觉让她一遍遍叫醒他,和他说话,顾审言偶尔回应一句,后来就不说了。
南鸳握着他的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肯定感兴趣。”
她记得人要是有执念,就会留恋这个世界。
顾审言动了动,努力回握了一下南鸳的手,他不是对秘密感兴趣,而是南鸳声音都带着哭腔。
南鸳:“你不是一直想让我离开魏聿谨吗,我答应你,只要你好好的,我将来肯定不和他在一起。”
她想说来着,但还是没有说出合约的事。
这件事如果暴露出去,对魏聿谨来说大概是一种羞辱,尤其顾审言大概也喜欢苏玥。
所以南鸳就换了个说法,反正结果都一样。
顾审言一时无言。
南鸳继续道:“我心眼多,还坏,穷山恶水出刁民你听过吧,你要不看着,我原本准备牢牢贴着魏聿谨,让他一辈子都甩不脱,我要当了魏太太,我肯定不会放过苏玥,我把她赶走,让她一辈子都不准回国.......”
感觉顾审言握着她手的力气大了点,南鸳精神一震。
她没什么欺负别人的经验,但被欺负的经验还是有点的。
而且因为职业的原因,也看过不少恶毒女配、豪门恩怨之类的小说。
最近网剧流行这个,她自觉这方面还挺会的。
南鸳就继续道:“只把苏玥赶走好像太便宜她了,反正日子还长,我总能慢慢收拾她,让她嫁个不好的人,还可以.......还可以......”
书里那些绑架、下药之类的,她一时说不出来,便努力运气。
顾审言忽然坐直了些。
南鸳吓了一跳,赶紧拽住旁边的树枝,免得被他一气之下推下树去。
动物世界她还是看过的。
据说狼这种动物团体协作,还很有耐心,会蹲守猎物好几天。
没有被呵斥或者警告,也没有被推一把。
南鸳被抱住了。
她抱顾审言的时候很吃力,这人看着修长挺拔,但那是相对而言,其实块头很大,
但顾审言长手长脚,南鸳被抱着,又几乎算是被拢着。
她感觉额头贴在一片冰凉上,皮肤的感觉,就是不知道是顾审言的面颊还是脖颈。
顾审言的声音有气无力,但很柔和。
他像是和小朋友讲话:“这么可怕啊,那我可得好好监督你......”
南鸳听到一半,顾审言说她可怕。
后一半淹没在机械的鼓噪中。
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头顶掠过,带起的风浪摧折树冠,浩浩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