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东都,共存亡!”
杨侑的话语掷地有声,坚定而决绝。
杨如意听到这话,脚步瞬间顿住。她望着眼前的杨侑,心中感慨万千。
往昔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只会向她撒娇卖萌的小杨侑,仿佛在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变得如此坚毅果敢,有了一国储君应有的担当。
有这样的君主,大隋又何惧李家那些犯上作乱的逆贼?
杨侑努力挤出一个宽心的笑容,冲杨如意挥了挥手,说道:
“姑姑,快些离去吧。
我会在东都坚守,等待你和姑丈杀回来。”
看着杨如意的车队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
杨侑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江淮那边的消息上次传回来,说是武信正与百万反王开战。
然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却一直没有新的消息传来,他对江淮的战况全然不知,内心的不安如同潮水般不断蔓延。
“回宫!”
杨侑神色冷峻,大手一挥,便带着近卫军浩浩荡荡地走出了天策府,径直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而杨如意此时正静静地坐在马车之中,在天策府亲卫的护送下,缓缓地驶出了城门。
她轻轻拨开马车车窗的帘子,将头缓缓探出窗外,目光眷恋地看向身后那座熟悉的东都洛阳城。
她在这座城里生活了许久许久,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
没想到如今第一次要出远门,竟然是以这样仓皇、无奈的方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言的惆怅与不舍。
“母亲……”
武浊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他被侍女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杨如意,小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乖,我们去找父亲了。”
杨如意温柔地接过武浊,轻声耐心地说道。
她敏锐地察觉到,这次离开东都,儿子的反应似乎格外大。
以往明亮的眼眸中,此刻她竟能清晰地看出些许慌张神色。
相较而言,倒是女儿武澜镇定自若,不哭不闹,也不言语,只是静静地待在侍女怀里。
那沉静的模样仿佛对周遭的变故浑然不觉,又似有着超越年龄的沉稳。
“看看姐姐,你身为小男子汉,也要像姐姐这般才是。”
杨如意微笑着,轻轻捏了捏武浊那粉嫩的小脸。
这小家伙眉眼间与他父亲极为相似,然而性格却大相径庭。
全然没有他父亲那般坚毅果敢的影子,倒多了几分书生气。
女儿武澜则全然不同,她自小就展现出非凡的沉稳。
尽管年纪尚幼,可那小手却蕴含着不小的力气,仿佛在她那小小的身躯里,潜藏着无尽的力量。
这一点,倒是与父亲如出一辙,恰似一脉相承的勇猛。
在天策府护卫着杨如意一行人悄然离开东都后不久,身负重伤的邱瑞艰难地返回到了东都。
此时,隋军身后,紧追不舍的便是来势汹汹的李唐大军。
李元霸一如既往地一马当先,威风凛凛地手持双锤在前方开路,那气势仿若天神下凡,令人胆寒。
而在其身后,则是异族的人马,他们乃是突厥沙陀国的精锐骑兵。
为首的是罗子都,只见他身姿矫健,骑在高头大马上,满脸冷峻。
在其麾下,还有铁眼龙这般勇猛之士,以及曾经参与隋朝比武大会的铁木金。
想当初,铁木金在比武大会上见到武信时,被其强大的气场震慑,不敢与之交战,最后灰溜溜地下了台,却也因祸得福,保全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如今,其主与李渊达成联合,便一同南下,气势汹汹地攻打大隋。
罗子都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对着身旁的李唐将领高声说道:
“真没想到隋朝的将领如此不堪一击,那可是开隋九老之一的邱瑞啊。
往昔威名赫赫,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柴绍在一旁微笑着补充道:
“并非是隋朝将领全然不堪,实则是唐王公子天生神力,英勇非凡,堪称无人可敌。
若不是有他以一当万,冲锋陷阵,我等又岂能如此顺利地攻破老邱瑞的大营?”
罗子都想起李元霸在战场上那勇猛无畏的模样,不禁点头称是,放声大笑道:
“哈哈哈,所言甚是。
我这麾下的铁木金曾参与过隋朝的比武大会,当时他一口声称武信天下无敌。
本王却对此不以为然,那是因为李公子未曾前去参与,若李公子当时在场,又哪里轮得到武信出尽风头?”
两人正聊得热火朝天,兴致盎然,然而另外一名李唐将领却眉头紧锁,一脸闷闷不乐。
此人乃是李神通,陇西成纪人士。
当初他见堂兄李渊举兵起事,心中热血沸腾,便想着追随其左右,共创大业。
奈何在他带着家资准备出走之时,却被魏征、长孙无忌率兵给拦了下来。
结果家人被全部抓获,他自己则是灰溜溜地逃到了太原。
因此,此刻即便大军取得了胜利,他心中对家人的处境依然极为担忧。
忧虑之情萦绕心头,哪里还能开心得起来?
李神通深知杨广的为人,那般狠辣无情,他这些被困的家人又岂能有活路?
一想到此,他的心中便如油煎般难受。
柴绍敏锐地察觉出李神通满心的忧虑,赶忙在一旁劝慰道:
“李将军且莫要这般忧心忡忡。
如今咱们已然成功攻破了河内郡,接下来只要再破东都,拿住杨氏之人,手中便有了与杨广谈判的筹码。
到那时,必定能够顺利换回你的家人,将军大可宽心。”
“也唯有如此了。”
李神通神色黯淡地点点头,目光缓缓望向远处的东都,那眼神却逐渐变得阴鸷起来。
他心中暗暗发誓,若是他在大兴那边的家人出了任何差池,一旦攻破东都,他定要将杨氏的人杀个片甲不留,以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