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杨林身姿挺拔地骑于战马之上。
他的目光望向眼前的东都城,似已穿透重重山川,直达城内的天策府。
“老夫又回来了。”
杨林喃喃自语,声音中透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急切。
人虽尚在东都外边,可他的心却早已如脱缰之马,向着目的地飞驰而去。
身旁的杨玉儿听闻此言,嘴角轻扬,绽出一抹温婉的笑意,轻声说道:
“是啊义父,您马上就要见到少诚了。”
杨林微微侧首,轻摆了摆头,说道:
“谁要去见这个臭小子,老夫满心牵挂的,唯有浊儿与澜儿罢了。”
武信那么大个人了有什么好看的,哪有他的重孙重孙女儿可爱。
杨林话锋一转,脸上又浮现出几分欣慰与笃定,看着杨玉儿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玉儿,少诚那小子此次必定会迎娶于你,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便是。”
杨玉儿听闻此言,白皙的面庞瞬间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仿若天边的云霞,娇艳而迷人。
她垂首轻咬着下唇,心中五味杂陈。
这么多年的漫长等待,无数个日夜的期盼与思念,难道要成真了吗?
“走,速速赶往东都。”
杨林回首向身后的众人高声招呼。
同时手中马鞭轻轻一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清脆的鞭响回荡在空气中,一行人旋即如离弦之箭般向着东都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天策府内。
武信正置身于书房之中,他全神贯注,手中笔锋游走如龙蛇,一张张绘有方天画戟样式的草图在他的笔下逐渐成形,而后又被他随意地丢弃于地。
武澜则乖巧地蹲在地上,小手一张张翻看着那些草图,粉嫩的小脸上写满了无奈。
在她眼中,父王实在是太过追求华美的外表了,连匕首都要镶嵌上玛瑙,这方天画戟更是非得设计得精美绝伦才行。
她不禁暗自腹诽,难道等与敌人交锋之时,要先较量一番谁的武器更为美观吗?
武信搁下手中之笔,目光落向蹲在地上的小身影,开口问道:
“澜儿,你为何沉默不语?
是不是在心底偷偷数落父王呢?”
武澜闻得此言,赶忙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急忙回应道:
“怎么会呢,澜儿岂敢对父王有丝毫不敬,又怎会编排父王……”
武信则眯起双眼,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这小丫头年纪虽小,心思却极为缜密。
况且虎父无犬女,想当年杨广行事之时,自己也曾在心底暗自嘀咕。
故而此刻武澜这般说辞,他自是一万个不肯相信。
正当父女俩于这书房之中暗自较着劲儿时,一阵脚步声自书房外由远及近缓缓传来。
武信听觉敏锐,仅凭这脚步声的节奏与力度,便能判断出是一位习武之人,且年岁颇高。
他心中已然明了,定是杨林回来了。
“哈哈哈,澜儿啊,曾祖的小心肝儿,为何要蹲在地上呀?”
杨林洪亮的声音先一步传入书房,话音未落,人便已大步跨进了屋内。
见着武澜,杨林脸上笑意更盛,当即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武澜稳稳抱起,那眼神中的疼爱之意简直要满溢出来。
武澜见着杨林,仿若在困境之中觅得了救星一般,小手指向地上那散落的草图,脆生生地说道:
“父王在为澜儿设计兵器呢,曾祖您也来瞧瞧。”
杨林听闻,微微点头,蹲下身子,拾起一张草图端详起来。
只见那图上绘着的兵器,样式精巧繁杂,线条勾勒细腻,图案精美华丽,杨林瞧着瞧着,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
这画工着实不错,可就是这设计,未免有些过于花里胡哨了。
武信在一旁见状,赶忙上前介绍道:
“千岁,您看这虎头盘龙戟如何?
瞧瞧这柄,有一条蛟龙蜿蜒盘旋于其上,威风凛凛,霸气非凡。
再瞧瞧这刃……”
武信一开启介绍模式,便如开闸的洪水般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阐述着那虎头盘龙戟的精妙之处。
从戟刃的弧度到蛟龙图案的寓意,从材质的选择到装饰的搭配,事无巨细,一一详述。
杨林听着武信这长篇大论,心中恍然大悟,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为何武澜小小年纪,脸上会满是无奈之色了。
他赶忙抬手制止,高声说道:
“停停停!
够了,无需多言。” 杨林顿了顿,接着道,
“此戟已然不错,无需再做过多修饰。
接下来便由老夫亲自出马,为澜儿打造这武器。”
杨林着实不敢再任由武信继续主导此事,照他这般天马行空的设计思路发展下去,一把戟恐怕能被他鼓捣出千奇百怪的花样。
到那时,若是澜儿持着这样的兵器上战场。
不知情的人瞧见了,还以为是仪仗队出行,哪里能看得出是奔赴沙场征战之人。
“啊,这便大功告成了吗?”
武信面露一丝不甘与惋惜,他只觉自己心中还有诸多精妙绝伦的细节尚未付诸画笔,手心里仿佛还有那股想要继续创作的冲动在隐隐作祟。
然而,杨林既已这般表态。
武信纵有万般不舍,也只能将满心的想法暂且咽下,乖乖听从安排。
武澜听闻此结果,暗自松了一口气。
心中暗自庆幸,还是曾祖父有魄力,一开口父王就不敢再肆意妄为了。
杨林转身,将武澜轻轻交到杨玉儿手中,语气平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玉儿,你且先带着澜儿出去,为父有些事情要与少诚单独商议。”
武信见杨林如此谨慎小心,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奇,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打趣问道:
“千岁,究竟是何事如此严肃,竟连个旁听之人都容不得?”
杨林并未即刻回应,而是缓缓踱步至书房内那挂于墙上的舆图前,目光深沉地凝视许久,这才缓缓开口道:
“如今天下大势,大隋各地叛乱已然平定。
少诚啊,我且问你,接下来你心中可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