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沮鹄的身后,一身火红的衣裙实在惹眼,她手里玩弄着一只精致的瓷瓶,异香浮动,有若灵狐,妩媚的声音里带着调戏的味道,好整以暇地盯着正痛苦不堪的沮鹄,低低发笑。
“沮鹄公子这副模样,看了实在让小女子心疼啊!”
沮鹄侧过身来,此时他的面色极度扭曲,与先前的儒雅潇洒判若两人,看见了魅姬手中的瓷瓶,整个人如猛兽一般就扑了过来,不料魅姬却是身子一闪,沮鹄扑了个空,整个人都重重地摔在了泥地上,浑身满脸都是泥土,不过他满不在乎,而是拼命地扬起头,盯着魅姬手中的瓷瓶,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话来:“给我解药!”
魅姬只是格格地笑,一张狐媚的脸上满是得意:“这解药可是珍贵得很呢,也不知道沮鹄公子有没有按照主人的意思做事呢?”
沮鹄一手抓着胸口,一手用力够着瓷瓶的方向,声音极度沉闷:“我已经按照你们的意思,将血玲珑的细作安置在了这里的百姓之中,刚才也把叶十七的话暗示给袁绍知道了,但是我不敢保证袁绍会不会进洛阳城去,现在,解药是不是可以给我了!”
魅姬却是故意玩弄沮鹄一般,娇笑着说道:“那怎么可以?倘若袁绍不进洛阳,主人岂不是白白忙活了一场?不如咱们再等等,等他进城了,这解药再给你吃如何?”
沮鹄怒了,他面容扭曲着,死死瞪着魅姬那张妖艳的脸庞,寻常人看见了这样绝色的女子,一定会被迷得神魂颠倒,但是沮鹄此刻似乎看见了一个天底下最大的恶魔一般,他吃力说道:“我沮鹄……只是答应与叶十七合作,可没有到了任你们摆布的地步,魅姬,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不敢我保证我会趁着自己还清醒,索性一刀了断了自己性命,看你们还能利用谁!”
魅姬格格一笑,并不惧怕沮鹄的话,反倒继续媚声销魂蚀骨:“真的?沮鹄公子难道就忍心这样窝窝囊囊地死掉?让你老爹沮授白发人送黑发人?忍心看着那个抢了你的女人的高燚自在逍遥,一呼百应?”
提高高燚,沮鹄人又蔫了下来,是啊,他与落月本来是青梅竹马,又指腹为婚,可是偏偏高燚跑出来,坏了自己的婚事,可气的是,自己的父亲还将这个高燚奉做主公,死忠不已,这口气,沮鹄以为自己可以忘掉,但是现在魅姬再度提起,又重新点燃了起来!
这可是夺妻之恨啊!虽然这个妻子,并没有过门,也从来没有看上沮鹄。
魅姬看见沮鹄这副颓废的模样,冷笑一声,心中也没有玩弄的兴致,将手中瓷瓶随手丢到沮鹄身边,不屑地说道:“只要你死心塌地地跟着主人,为主人做事,不仅能让你出了这一口恶气,还能将你心爱的女人弄回来,是一辈子窝窝囊囊,还是意气风发重新做人,你自己掂量吧?”
沮鹄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他像一个染上了毒瘾的人一般摸索着拿起地上的小瓷瓶,倒出来几粒小小的丸药来,一并吞入了口中,说也神奇,他的脸色立刻便恢复了正常,如果不是刚才那一顿毒性发作,几乎没有人会相信这里发生的事情。
魅姬冷笑道:“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以后我会安排别的人前来送解药,打起精神,像个男人,别让我看不起你!”
沮鹄并不说话,只是苦笑着,看着魅姬离去的背影。
正好一个小兵从此地经过,他看着沮鹄的模样,惊惧不已,连忙将沮鹄拉了起来,并奇怪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发病了?小人这就把你扶回去!不过说也奇怪啊,刚才似乎在这附近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啊!”
沮鹄眼中立即闪过一丝精光,他假意笑着道:“是吗?一定是你听错了,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说着沮鹄还好模好样地走了几步给这个士兵看,那个士兵才放心。
不过就在这个士兵转身要离去的瞬间,沮鹄眼中忽然杀机顿显,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来,出其不意间,欺身到这个士兵身后,在脖子上抹了一刀。
“额——”士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他的气管被沮鹄割断,根本发不出声来,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对不起,兄弟,不要怪我,我也是被逼的!”沮鹄看着眼前的尸体,喃喃说着,拉向一个角落去。
当日叶十七在沮鹄身上下的毒,并非是简单的毒,而是一种特殊的蛊,这种蛊可以迷惑人的心智,借以操纵其为下蛊之人做事,而被下蛊之人会越来越受控制,成为下蛊人的工具。
沮鹄所中之蛊,会定期发作,发作之时,浑身有如被万千小虫啮咬,生不如死,只有服下特制的解药,才会暂时压制一段时间,否则会因极度痛苦而活活死去,死前惨状极其恐怖。
不过当沮鹄掩藏好尸体,刚刚从角落里走出来的时候,耳畔却蓦然传来了一声少女的婉转声音:“想不到你这个白衣翩翩的公子哥,居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啊!”
沮鹄一惊,循着声音来源方向望去,只见帐幔之上,不知何时立了一个身材矮小的少女,少女身穿夜行衣,面上也蒙着黑纱,整个人有若同夜色融为一体一般,如果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发觉。
“你是什么人!”沮鹄此刻手上还沾着自己人的血,他仰头见了这蒙面少女,自然是有些心惊,他的功力虽然消退,但是还算是有些能耐,这个少女居然能在沮鹄的眼皮底下潜伏而不被发觉,实在是令人震惊。
“管我是谁,看见你这里好玩不成么?”对方嘻嘻一笑,冲沮鹄做了一个鬼脸,不过她大约忘记了自己是遮着黑纱的,因此做完了鬼脸才骂自己真是笨得要死。
沮鹄心中立即想到,对方既然如此能耐,想必一定是董卓或叶十七的手下细作,但是魅姬刚刚来过,如果这个蒙面少女与之是一个势力,那完全没有必要还错开时间分个先后。
那么答案只剩下一个,这个神秘的少女,是董卓的人。
想到就说,沮鹄冷笑一声道:“哼,董卓的能耐还真是大,居然把细作都派到这里来了!”
对方不由瞪圆了两只骨碌碌的眼睛,神情很是惊诧,她正是董卓的义女凝香,也就是陈鲲一直苦苦找寻的亲生妹妹灵儿,不过现在,她却是董卓座下细作第一人,与贺兰妖当初的工作很是相似。
凝香惊讶不已,看着这个沮授柔柔弱弱,脑子转得居然如此飞快,不过她可懒得在这里再待下去,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土来,直接照着沮鹄的脸就砸了过去,沮鹄立即闪过,回身再要将凝香好好修理一顿是,那帐幔之上,哪里有什么蒙面少女?
其实凝香不过是用了个障眼法,只几个呼吸的功夫,凝香已经忍在了营外,今天在文丑这里探听到的事情,实在是大出她的意料之,她要把这件事去先告诉董卓才行。
自从她记事起,就是在为董卓做事,董卓名义上是凝香的义父,然而实际上,凝香知道自己与华雄这号人物没有区别,只不过华雄比较霉运,而凝香比较好运罢了!
贾诩曾经对凝香说过,董卓是一个好主公,但未必会是一个好父亲,有一次董卓的儿子和羌族豪帅樊稠被另一个部落的羌兵围困,董卓没有救自己的儿子,而选择了去救樊稠,最后樊稠活了下来,这也是樊稠为何不投靠高燚而归降董卓的根本原因。
而董卓的儿子却兵败被杀,贾诩当时就在董卓身边,甚至看不到董卓为自己的儿子掉一滴眼泪,只是一口气带着本部人马,将那个部落的男女老幼全部杀了个干净。
但这又有什么用,人死不能复生。
凝香知道,虽然自己很招董卓喜爱,但谁敢保证董卓会不会有一天也这样牺牲她呢?
到底不是董卓的亲女儿,凝香一路之上,满脑子都是这样胡思乱想的念头,如果是他的哥哥陈鲲,一定不会随随便便让自己的妹妹涉身险地吧?凝香一直记得小时候哥哥陈鲲为了保护她而与贼人搏斗的场面,可惜她也只记得这个了,甚至连哥哥的模样都想不起来了。
哥哥,你在哪呢?
“小姐回来了!”
董卓军营内,守帐的军士高声对内里喊道。
凝香心中实在无语,他走到那个士兵门前,呵呵一笑,士兵也呵呵一笑,然而紧接着凝香却是跳起来直接照着士兵的后脑勺就是猛然一下子:“叫你多嘴!”
“不敢了,不敢了,小姐饶命!”士兵憨笑着摸摸后脑勺,示意凝香看向董卓的中军大帐。
透过大帐的布幔缝隙,凝香看到了里面几个人影,自然有董卓和贾诩,不过还有一个文士打扮的人,看起来特别陌生。
只见那个文士对着座上眯着眼睛边吃酒边搂着两个女人放声大笑的董卓道:“在下颍川李儒,见过董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