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8章 如懿传-高晞月96
“皇后起来吧！”不待皇帝问责玫常在，就听见里间传来茉心惊呼声，“娘娘，您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高晞月哑声问道。
“娘娘……您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茉心眼眶一红，却强忍下泪意，替高晞月压了压被子。
“孩子，什么孩子？”高晞月茫然问道。
却无人应话，高晞月转眸朝每个人的脸上看去，都是那样哀伤的表情。半刻的寂静后，她似乎想明白了其中之意，于是床上传来声声啜泣声，虽然压得极低，却能让人听出哭声中的悲痛。
皇帝进了里间，一声声压抑的痛哭声让他步伐顿了顿，方才走向床边。往日鲜活亮丽的女子面色惨白，面下的枕巾已经湿了一大片。他慌了神，快步上前，手忙脚乱的为高晞月揩泪:“晞月，不要哭。孩子……孩子日后还会有的！”他的眼神满是深深痛惜和忧伤。
“皇上，孩子没有了，臣妾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孩子。”高晞月抓住了皇帝的手，白嫩的手掌不停的颤抖，温热的眼泪滴落在他手背，烫得让人有些心慌。
“我们的孩子没有了，臣妾没有为您生下孩子，是臣妾没有用。臣妾是多么期盼着能与您有一个孩子，可他来了，臣妾却没能及时发现又让他就这样离开了，都是臣妾粗心大意，是臣妾的错，他一定会怪臣妾没有及时发现他的到来，也没有保护好他。”高晞月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几乎是翻身直挺挺地坐起来，抓住皇帝的衣襟，眼泪汹涌而出，声音却又压抑而嘶哑，比嚎啕大哭更让人觉得悲伤。
皇帝把人紧紧揽在怀中，眼里是无尽的疼惜与忧伤，伸出一只手在她的手后背轻抚着:“晞月，这不是的错，孩子不会怪你的，他还会再来找你，相信朕，日后我们一定还会有孩子。”
跟着进来的皇后刚好听到这一句，身子微微一晃，幸而素练把她稳稳扶着，方才没有让人瞧出异样，当年她的大格格夭折时，皇上曾说过这样的话安慰她吗，是没有说还是自己忘记了？
看着苦痛悲泣的高晞月，皇后也不自觉红了眼眶，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走到床榻前，看着高晞月，缓声道:“皇上说的对，你只要好好调养身体，孩子还会有的。”
随着皇后一起进来的如懿，平静地看着被皇帝拥在怀中的高晞月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天地都崩塌一般。可她却觉得这个场面异常刺眼，感觉不到半分高晞月的悲戚，所以她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只静静站在一旁，看着皇帝拥着另一个女人。
“真，真的还会有吗？”高晞月哭得声堵气噎，发丝根里全是黏腻的汗水，身体剧烈地发抖。
皇帝和皇后皆点头，异口同声道:“当然。”
随后进来的纯嫔仪贵人等人见如懿静静站着不说话，也都静静站在一旁。听着高晞月的哭声，不免有了两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
可后宫就是这样的残酷，这里的女人没有简单的，那些简单或是不得宠，或是活得犹如隐形人一般，所以她们注定要斗一辈子，知道决出最后赢家为止。
“卫长青，贵妃本就身子弱，如今又小产伤了身子，你一定要好好替贵妃调养身子，朕希望不久后能看到一个气色红润身子康健的贵妃。”皇帝抚着高晞月的发丝，像是要抚平他与她的悲伤般。
皇后提醒道:“皇上，如今不是伤心的时候。贵妃小产，并非意外。”玫常在有孕在身皇帝想必也不会重罚，可她不喜玫常在总是挑起事端且嚣张的性子，得让玫常在安分些才行，如今因着“贵子”怕是谁都盯着有孕的嫔妃，高晞月已经小产了，若是玫常在也……嫔妃接二连三小产，那就是她这个皇后的失职。
只要皇帝处罚了玫常在，不管轻重，至少都能让玫常在消停下来，不要在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四处挑事招摇，她倒是希望玫常在能安安稳稳生下这个孩子。“贵子”总会出生，与其是旁人，她宁愿是玫常在这个出身卑贱没有家世的女人来生，这样对永琏好，对她的名声也有益处。
皇帝面色阴沉如铁，环顾四周，冷冷道:“玫常在人呢？”
王钦忙趋前道:“回皇上，玫常在候在殿外。”
皇帝神情冷如冰，道:“传她进来！”
高晞月一见玫常在，便再无泪水。冷冷瞧着她，恨得咬牙切齿，眼中如要喷出腾腾杀意。
玫常在泪痕斑驳，不复方才在长春宫时得意。她看也不敢看高晞月，一进来便呜咽不止。皇帝还未开口，她已经哭诉道:“臣妾知错。可是臣妾不是故意冲撞贵妃娘娘的，臣妾只是想将有孕一事禀报皇后娘娘，并非有心害贵妃娘娘小产的。臣妾也不晓得贵妃娘娘怀有身孕，臣妾是无心之失，请皇上恕罪！”
皇帝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怒斥道:“你是无心之失？即便你不知贵妃有孕在身，可你乘着撵轿在宫里横冲直撞就无错了吗？看来是朕太宠着你了，才叫你忘了规矩与身份，如此的不知分寸。”
玫常在自得宠以来从未见过皇帝这样暴怒，吓得低头垂泪不语。
嘉贵人自是希望玫常在能被严惩，谁叫玫常在抢先有喜，捺不住出言道:“玫常在还将皇上赐给贵妃娘娘的玉钗跌碎，可见贵妃娘娘被撞得不轻，撞了贵妃娘娘却未停轿致歉请罪，还在长春宫里大言不惭的讽刺贵妃娘娘侍奉皇上多年没有生养，就是无福。更是说贵妃没能生养也是福气好，难怪看着年轻，生生将贵妃气晕过去。”
“放肆，”皇帝的脸色愈发黑沉，只觉宠爱这样鄙俚浅陋的玫常在让他颇为丢脸，遂呵斥道:“朕没想到你私下竟是如此轻狂，说话更是尖酸刻薄。看见当日贵妃掌掴于你还是下手太轻，以致你如此恣意妄为，目中无人，全然不将宫规放在眼里。”
玫常在无比惊恐，皇帝这话太重，她那里能承受得起。她上前两步跪在皇帝足下，抱着他的腿泣涕满面:“是臣妾莽撞。可臣妾也是因初次有孕而欢喜过了头，又见着贵妃娘娘没什么大碍，便觉着应当不要紧……”她忽然指着一旁侍立的卫长青厉声道:“你这个太医是怎么当的？贵妃有孕你为何不上报，我不信是脉象不显才没诊出来？一定是你们故意不上报，或者是贵妃身子羸弱这胎本就保不住，故而隐瞒，只为赖在我身上！”
卫长青没有被她的声势吓住，正色道:“贵妃的身子不好长年累月喝药满宫皆知，因此脉象有些紊乱也实属正常，加之贵妃月份尚浅，诊断不出脉象也属正常。唯一不妥的只是贵妃身子太弱，以致胎象不稳。这本是没有大碍的，只要之后好好安胎调养着，孩子也能安然无恙的生下来。”
皇帝暴喝道:“住口！你的撵轿撞到贵妃，难道还是贵妃娘娘与卫长青能预料到的吗？你做错了事还推诿狡辩，叫朕真是失望。但凡你能谨受规矩本分，又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