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8章 如懿传-高晞月156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冬天过去了，时间悄悄到了三月里的时候，天气渐渐也和暖起来。好似一夜里春风化雨，饱满了柳色青青，桃红灼灼，饱蘸了雨露润泽，洇开了花重宫苑的春天。
时气见好，皇后的病也逐渐有了起色，虽还不能下地，却至少能支撑着坐起身来了。皇后所生的五公主也因着这几个月来太医们的精心的调养，渐渐有了气色，至少不再如刚出生时那般羸弱。
因着皇后一直病着，三公主景璱便一直让高晞月代为照顾着。皇帝为了宽皇后的心，让高晞月隔三差五就把三公主带到皇后跟前逗乐尽孝。
皇后虽然失了爱子，想着年纪还轻，终究还有两个女儿要照顾。因着这几个月以来一直病着，没有精力照顾才出生不久的小女儿，又怕自己的病气过给本就体弱的小女儿，所以见这个小女儿的次数屈指可数，都是由莲心和嬷嬷们照顾着。一时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有些愧对这个还在她腹中时便因她之故而导致生下来就体弱的女儿，便不再继续日日沉溺于丧子之痛中。加之皇帝又时时宽慰着，命太医为她好生调养，指望着再生下一个嫡子来才好。
为了不辜负皇帝的期待，为了富察氏的日后荣光，有了这些期盼在胸，皇后少不得挣扎起精神来好自调养着，精神也渐渐好些了。
这日，皇后想见三公主，高晞月便送了三公主去长春宫。请了安后本想离开，让她们母女好好相处，谁知皇后却让高晞月留了下来，随后又打发了三公主先去外边玩。
高晞月知道皇后这是有话要单独同她说，便留下听听皇后要同她说什么。
皇后人还在病床上，不过穿着一身家常的湖水蓝绣莲紫纹暗银线的绡缎宫装，头上的宝华髻上缀了几点暗纹珠花，脸色苍白，神色却和煦道:“坐吧！”
“多谢娘娘。”高晞月走到一旁的檀木椅上坐下，看着皇后笑盈盈道:“几日不见，娘娘的气色愈发好了。齐太医果然是国手，说了娘娘的病过了冬就会有起色，果然桃花一开，娘娘的面色也红润了起来。”
皇后笑了笑，如沐春风道:“你常带着景璱在本宫跟前安慰，本宫念着永琏虽然没了，但究竟还有两个女儿要照顾，尤其是景瑶自生下来就体弱，怎么着本宫也得撑着。”
看着皇后接过素端来的药喝下，又漱了口，高晞月觉得已经寒暄过了，该进入正题了，便问:“不知娘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皇后斟酌道:“有件事搁在本宫心里也有一段时日了，之前本宫没有精神，便一直没问你，如今身子好些了，便想问问你。”“不知娘娘想问何事？”高晞月暗自琢磨皇后想要问她什么。
“是这样的，一个月前景璱来看本宫，无意间说起永琏的丧仪期间，她在御花园的西北角那儿拣到了一个用纸做的人偶并交给了你，不知那东西可还在？”皇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苍白的脸色中带了些铁青。
高晞月恍然，“原来娘娘是想问这个呀！的确有这么一件事，当时正是端慧太子的丧仪期间，臣妾想着或许是哪里在烧纸时风吹来的。”
皇后道:“那纸人偶还在吗？”
“这……”高晞月看向茉心，“那夜三公主拿来的纸人偶我给了你收着，可还留着？”
茉心道:“奴婢还留着。只是没带在身上，放在了奴婢的房里。”
闻言，皇后松了一口气，“那你快去拿来。”茉心答应着退下去了。
“娘娘这是怎么了？”高晞月一脸疑惑地望着皇后。
皇后眉头紧锁，沉声道:“本宫听景璱说起此事，又根据景璱对那纸人偶的描述，怀疑有人在宫中行厌胜之术。”
“啊？”高晞月捂嘴惊呼，“不，不能吧！谁敢那么大胆？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本宫也不信有人敢如此大胆，明知故犯。可永琏的丧仪期间，除了宝华殿祝祷，就是坤宁宫要祭礼做法，还有就是永琏停棺的殡宫，除了此三处，宫中其余地方是不能烧纸的。而这三处离御花园的西北角可不近，什么样的大风才能把那东西吹过去，除非这东西本就在那附近所烧。”
“娘娘这是有了怀疑之人。”高晞月问道。
皇后脸色一沉，连咳几声，才缓缓道:“御花园的西北角旁就是北五所，符望阁就在旁边。”
“符望阁？”高晞月拧眉道:“那不是乌拉那拉氏……”
素练脸色铁青道:“端慧太子薨逝后没几日，三公主就在符望阁附近拣到了这个，奴婢怀疑这是诅咒。”
高晞月道:“会不会是娘娘多心了？”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明明她没有拿着那烧了一半纸人偶来皇后这挑拨，谁知皇后却自己知道了此事，还怀疑上了如懿。她是该说这世界意志要给如懿的磨难不管过程如何变化，结果差不多吗？果然是女主，注定了闪闪发光，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这，本宫也只是猜测罢了，还得先看看那纸人偶再说。”皇后也迟疑起来，觉得或许高晞月说得没错，是自己敏感多疑了些。
见皇后因为高晞月的话有所迟疑并心生动摇，素练愤恨道:“符望阁那虽不是冷宫却胜似冷宫，那个地方除了看守的侍卫以及送饭的太监，还有谁会去？这个东西定是被风从符望阁里吹出来的。”说着，她神色一凛，清秀的面容间更添了几分戾气，“乌拉那拉氏没进符望阁之前就争着夺嫡，要不是她一直诅咒，怎么她进了符望阁之后，端慧太子的病就愈发重了。还有，若不是诅咒，怎么好端端的芦花就被风吹进了端慧太子房里，这必定是厌胜之术。就连端慧太子走了还不放过，让他在黄泉路上还不得安宁。”
皇后闻言，原本动摇的心再次坚定起来，脸色也愈发难看，“素练说的不无道理。”
高晞月挑了挑眉，确定了，皇后会将此事联想到如懿身上，素练功不可没。至于素练怎么会这么去引导皇后，估计是听了三公主提起纸人偶后便与嘉嫔说了此事，而后嘉嫔便引导素练朝此处去想。于是素练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没错，又这么去引导一直沉溺于丧子之痛，悔恨害了自己孩子的皇后。皇后本就因为永琏的死满心的绝望以及后悔莫及，后悔自己不该紧逼永琏读书，害得永琏发了哮症，最后就这么没了。在皇后快要被自己的悔恨逼得奔溃时，这时素练告诉了她这事，告诉皇后永琏的死不管皇后的事，是如懿害的。于是也让皇后心里的那压的透不过气来的悔恨有什么宣泄的目标，同时也让自己没那么自责了，这精气神才渐渐缓了过来。
是别人害死的永琏，总比是因为自己的贪欲与逼迫不小心害了自己的孩子，更让皇后愿意接受。
嘉嫔估计就是知道这点，所以在听了素练说起这事后，才往如懿身上去引导。
素练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了。娘娘别再责怪自己安排的人手不足没能防住那芦花。如今看来这分明就是妖术诅咒，实非人力所能阻挡啊。”
皇后新丧爱子，听见这些话，简直如椎心泣血一般，如何能听得有人这般诅咒爱子。她细想起来，虽然如懿去符望阁幽禁前她的儿子便不大好，可的确是如懿幽禁于符望阁之后，孩子的病情就一直反复，以致突然暴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几乎断了一生的指望。如今想起来，怕是这个缘故了。
这时，茉心走了进来，先行了礼，才将包在手绢里的纸人偶递给了皇后。
皇后打开手绢，看着那烧的一半的纸人偶，愈发觉得素练之言没错。拿着纸人偶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恨得眼睛几乎要沁出血来，如同要吞了人一般:“她自作孽，还要这般诅咒永琏！她……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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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