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李清竹手脚麻利的走上前,将包袱里面的床单被褥一件件取出来。
“正好,我也想嘱咐阿苑姑娘几件事。”
阿苑看着她的动作,坐在桌前,得意忘形的说:“你说。”
“三爷喜静,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你侍奉在侧的时候,最好不要出声打扰,每日三次奉茶的时间分明是在卯时一刻,午时三刻,以及戌时。”
“好,我记住了。”
“另外,三爷读书忙起来会忘记时辰,你一定要提醒他注意劳逸结合,亥时之前一定要提醒他就寝。”
“好。”
“......”
说到这里还算正常,可接下来的一番话,连阮桃听到后也会破防的程度。
“还有,三爷喜洁,床单被褥三天换一次,还有....你也记得每日沐浴才能去伺候三爷。”
“.....”
阮桃和阿苑沉默了。
大户人家针对下人都有明确规定,下等院的下人每月必须沐浴两次,寻常洒扫下人每月三次,大丫鬟,就比如阮桃和阿苑这种需三天到六天一次。
这种规定大都是为了大户人家的颜面,大丫鬟需要贴身侍奉,所以更应该注意形象,以免让主子看着厌烦。
不过再怎么喜洁,连主子都做不到每日沐浴,让一个通房丫头每日沐浴,这显然不现实。
阿苑一脸狐疑地看着她:“我怎么从未听说三爷喜洁到这种地步?难不成你伺候三爷也是每天沐浴?”
阮桃也是一脸茫然,心说章谦玉虽然看着像是个讲究人,倒也没讲究到这种地步吧。
下一秒,就听李清竹用四平八稳的声音说道:“我自是不用的,只不过…阿苑你没发现吗,你身上有股......说不出味道,我听年长的人说,那种味道叫.....狐臭,虽然味道不重,可三爷那样矜贵的人物,自然不好叫他闻到,你也别觉得我说话直,我说这话也是为了你好。”
阮桃:“.......”
你他奶奶管这叫说话直,在人家最得意的时候揭露这种缺陷,分明是居心叵测。
尤其是古代女子,更是听不得最私密的事被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讨论。
就连阮桃和阿苑同屋多日,也从未说过这种话,况且,阿苑的狐臭只是轻微的,并不影响什么。
再往阿苑脸上瞧,果然.....
方才还志得意满的阿苑,双目圆瞪,呼吸急促,脸色涨成猪肝色,怒火从眼睛中冒出来。
某一刻,她突然起身,发疯似的朝李清竹冲过去,顺手抄起桌子上的茶壶,朝着李清竹的后脑勺就砸过去。
“啊——”
“李清竹你敢这么羞辱我,我要杀了你!”
破了个大防!
阮桃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就看到两人扭打成一团,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阿苑在暴打李清竹,李清竹伸手抵御,并不曾还手。
不一会儿,李清竹就变得披头散发,脸上也出现一道道血痕。
反应过来,阮桃立刻上前拉人。
“别打了,阿苑,你快住手!若是惊动了主子,你今天的一切全都没了!”
阿苑状若疯癫,一点都听不到阮桃的话,双手用力撕扯着李清竹,那下手的力道恨不得把她撕碎了。
很快,两人的打闹声就惊动了明月斋的管事。
管事带着人冲进来,厉声呵斥了一句:“放肆,都给我住手,你们想死是不是!”
阿苑的理智这才回笼,停了手,脸上时而茫然,时而不甘的看着李清竹。
两人很快被管事的分开,管事很快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大夫人,大夫人听到后直接带着人赶到了明月斋。
阮桃和阿苑李清竹跪在堂屋,三人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
大夫人坐在堂屋正中央,身边分立了不少丫鬟婆子,派头十足。
跪在地上的三人,除了阮桃这个旁观者还算平静,李清竹作为挨打的一方,也勉强做到了没有太过失态,只有阿苑一个人,身体抖成了个筛子,一脸心有余悸,后知后觉感到了后怕。
“说说吧。”端坐的大夫人发了话,“究竟为什么你们会大打出手?”
这种事说出去太过屈辱,阿苑自然不会主动说。
而李清竹也不开口,一旦开口,她这个被害者也会被主子厌恶从而责罚。
见谁都不开口,大夫人直接把手中的建盏砸了,怒吼道:“你们都有能耐了是吧,把我儿子院子搞的这般乌烟瘴气!”
“你,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心思,想要让我儿子多看你们一眼,可真是煞费苦心啊,你们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你们也配!”
说完,怒气冲冲的看向阮桃,“她们不肯说,你这个看热闹的来说一下,究竟怎么回事?”
阮桃心里叫屈,她能怎么说,说出来李清竹是满意了,可阿苑更恨自己了。
“回大夫人,奴婢.....奴婢并未听到她们因何起的争执,奴婢听到动静的时候,她们已经.....”
这话说完,李清竹和阿苑全都看过来,李清竹自然是失望的眼神,带着些不满和不甘。
阿苑目光则有些复杂,没有敌意,只有感叹和唏嘘。
“好好好。”大夫人气的连连点头,“都当我好糊弄是吧,来人,把这两个打架的全都打一顿,然后找个人牙子发卖了。”
最后指向阮桃:“把这个欺上瞒下的,给我张嘴,然后丢给昀哥,让他好好管教一番。”
阮桃瞳孔一震,旁边的两人更是吓的脸色煞白。
阿苑率先沉不住气,跪着行至大夫人面前,哭求道:“大夫人饶命,奴婢也不想动手,是李清竹先侮辱奴婢的,说奴婢不配伺候三爷,是她主动来挑衅奴婢的啊。”
闻言,李清竹佯装震惊的看着阿苑,随后对着大夫人叩首,“大夫人明察,奴婢从未说过这种话,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没资格踏入明月斋,是周嬷嬷吩咐奴婢来送东西的,说奴婢对这里熟悉,干起活来也方便,奴婢得知阿苑要伺候三爷,只是叮嘱了阿苑几句三爷的喜好,没想到......阿苑就突然发了疯的打人。”
“想来,她是不满奴婢曾经伺候过三爷,所以才.....”
这话说一半留一半,但大家观眼前的情况也能猜到事情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