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时昀坐在轮椅上,身上只穿着白色里衣,看着她的目光阴沉难辨。
显然,他听到了自己和赖嬷嬷的对话。
阮桃感觉一股冷意从脚底板蔓延到全身。
因为章时昀不止一次说过,要让自己给她生个孩子,他好像从不知道通房侍寝后需要喝避子汤的事,他非常期待有自己的后代,阮桃也从未和他说过避子汤的事,因为告诉他,他必定会去老太太面前闹,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
但现在,事情还是露馅了。
阮桃急忙上前解释,“大爷,奴婢眼下还不能生下您的孩子,奴婢现在的身份,若是有了您的子嗣,您这辈子都会被人嗤笑的,您通京城问问,谁家的通房会在正妻入府之前就生孩子,就算有了,孩子也会被打掉,甚至通房丫头都会被赶走,甚至被打死。”
章时昀只是冷冷的看着她,显然这番解释没能让他满意。
阮桃继续说道:“奴婢不告诉您,是怕您找老太太起争执,到时候为难的还是奴婢,您就体谅体谅奴婢,奴婢可不敢得罪这府里任何一个主子。”
明明委屈的是她,他做什么那么生气。
阮桃心里疲累,真的想甩手走人,做奴婢也太累了。
她苦着小脸看他,幽怨的看着他,但凡他今天要发火,她肯定不奉陪,直接撂挑子走人。
僵持了片刻,章时昀终于开了口,语气低沉,但还算冷静:“喝多了那药,会伤你的身子吗?”
阮桃见他没发火,才松了口气,“不会太伤身体的,老太太疼我,特意给我配了温和的药。”
章时昀嗯了一声,侧头朝外面唤了一句凌风,凌风很快出现,“去请程大夫过来。”
阮桃:“......”
“真的没必要,那药不会太伤身体的。”
章时昀冷声打断她:“有没有必要,等程大夫过来亲自告诉我。”
阮桃只好随他去了。
一个时辰后,凌风带着程雨浓出现在清风轩,程雨浓听完章时昀的话,愣了一下,随后开始为阮桃把脉。
阮桃在一旁故作轻松的说:“您的担心真的很多余,我自己的身体还不清楚吗,那药没有一点副作用。”
大姨妈定时定点来,也没有别的后遗症。
想来老太太特意交代过大夫,用的是最温和的药方,也的亏自己这些年把老太太照顾的这么好,她才会如此优待自己。
正沾沾自喜的想着,就听程雨浓轻飘飘地来了一句,“避子汤服用的太过频繁,现在你的身体已经有些亏空了,接下来一段时间要禁房事,好好调养。”
阮桃愕然看向程雨浓,见程雨浓说的一脸认真,生怕自己的身体出现问题,急忙抓着程雨浓的手说道:“那我的情况严重吗?”
程雨浓对她笑了笑,“慢慢调理,会恢复的。”
阮桃松了口气,“那就好。”
再看章时昀的脸,脸色铁青,沉声说了一句:“以后不许再喝那药了。”
阮桃:“您要是不碰我,我也不必喝了。”
章时昀没好气的怒吼:“我又不是禽兽,你身体不舒服,我自然不舍得折腾你。”
两人的谈话太过直白,忘了房间还有凌风和程雨浓。
程雨浓听了这话,有些诧异地看了章时昀一眼,看不出来,一个堂堂大将军,会在这种事情上委屈自己,但回头一想,不能碰阮桃,还有更多女子他能选择,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凌风听的面红耳赤,怕程雨浓也尴尬,催促道:“程大夫,我送你回去吧。”
程雨浓没理他,问阮桃:“我刚进门的时候瞧见前院张灯结彩,府中可是有大喜事?”
阮桃告诉她章程辉娶亲一事。
程雨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还从未见识过高门娶妻的阵仗,不知道那一日我有没有机会上门讨杯喜酒喝。”
阮桃张了张嘴,刚要答应,就听凌风殷勤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我带你进来。”
程雨浓难得对他扯出一抹笑,“那就谢过你了。”
凌风被她这抹笑晃了神,一时有些痴迷,许久都没挪开目光。
章时昀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这没出息。”
而后问程雨浓:“需要禁房事多久?”
程雨浓愣了下,语气带着些讥诮,“将军不是更应该问阮桃的身体需要调理多久吗?”
章时昀也没计较她的态度,“得到的答案不都一样吗?”
可不都一样,禁多久,就代表阮桃要养多久。
程雨浓无言反驳,最后赌气地说了句:“两个月。”
但她很快看到章时昀如释重负的表情,又觉得两个月说少了。
看样子,他是真愿意为了阮桃委屈自己。
阮桃也震惊了。
两个月!生完孩子的人也不用禁欲两个月吧?
难不成,她还得了绝症?
不可能吧。
在章程辉大婚前两日,大夫人在国公爷施压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喝了邱小棠的妾室茶,邱小棠正式成为国公爷的妾室,老太太知道后也没意见,毕竟眼下府里只有一妻一妾,跟同样身份贵重的公爵侯爵之家相比,国公爷还是太低调了。
邱姨娘并没有被单独分院子出去住,而是住到了国公爷的主院骁勇堂,一连两日都和国公爷黏在一起。
大夫人在峥嵘轩狠狠打砸了一番出气,上好的摆件碗盏碎了一地,下人扫都扫不及。
“这个贱人,我给她安排的院子她不住,反而住到了骁勇堂,刚进门就敢如此狐媚,等过段时间,她肚子塞了孩子,岂不是要上天了!”
骂完,手中的茶杯再次砸出去。
这次不巧,她刚砸出去,就见国公爷从门外走进来,原本春风满面的脸,在听到她这番话后,脸色瞬间冷沉。
“你又发什么疯!”国公爷沉声怒斥,“她住骁勇堂是我安排的,你有什么火气冲我来!”
大夫人看着他那张被滋润过而年轻了几岁的脸,连连冷笑几声,“我哪敢啊,我人老珠黄,不如年轻的人会伺候你,真惹你不高兴了,你不得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