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桃有些错愕的挑眉,眼神莫名打量着他,提醒道:“三爷,前几日我们说的话,你都忘了?”
章谦玉的脸上快速闪过一抹不自然,但很快恢复如常,“大嫂,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之前我做错过事,不如我们都忘了吧,章家这样的世家大族,若是传出去兄弟阋墙,对谁都没有好处。”
阮桃:“.....”
心里一惊又一惊,章谦玉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跟只狐狸一样,真是不好对付,怪不得能在诡谲多变的官场混的游刃有余。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坐在章谦玉的对面,“三爷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章谦玉温和一笑,“我这次来,是请大嫂回国公府为我主持婚事的,二嫂称病在家,二婶也有家务事要忙,家里只有您一个能主事的,我自然要来求助大嫂。”
阮桃:“.......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应付得来。”
她把‘不想去’三个字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章谦玉也不恼,暗自思索了会儿,突然说了句,“我知道二嫂去了哪里,我也不想将这件事情翻出来,我是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大嫂,您确定要与我生分吗?”
阮桃喝茶的动作一顿,从茶盏前抬眼看向章谦玉,眼神震惊又惊恐。
章谦玉,竟然知道了杜秀英母亲和兄长死遁一事!
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人太可怕了,章时昀做事那么周全,他竟然还能抓住他的错处。
不过,说到底杜秀英的母亲和兄长,也算是章谦玉的姨母和堂弟,他再怎么无耻,也不会将这件事情说破的吧?
不会吧,不会吧?
阮桃闭了闭眼,将茶盏放到一旁,妥协的说道:“我知道了,我即刻就上门为你操持婚事。”
章谦玉嘴角勾起满意的笑,站起身,对着阮桃微微福身,“多谢大嫂。”
说完,他转身走了。
转身那一刻,脸色顿时暗沉下来。
姨母和堂弟那件事情确实在他意料之外,其实他并没有把这两个亲戚看得太过重要,毕竟对方是罪臣家眷,这些年来往也不密切,只有母亲和姨母偶尔书信往来,跟国公府的荣耀和仕途相比,这些亲戚根本不重要。
他本想着利用大哥彻底让两人消失,也能让二嫂彻底恨上大哥一家,可这些日子,二嫂明显和阮桃消除了隔阂,他便猜想到了这件事。
很好,他们都是一处的,只有自己一个坏人是吧,那干脆他就坏到底。
阮桃安排了一番,当天就去了国公府,接下来几天,也一直在国公府忙着章谦玉的婚事,有时候她想儿子了,就让人把儿子抱到国公府,至于章时昀,这几天两人很少见面。
听说,抓捕探子的事情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很快到了章谦玉和乐惠郡主大婚这天,大婚的排场很大,爆竹烟花从凌晨就开始放,国公府还被修缮了一番,到处挂着红绸红灯笼,每个下人身上都系着红色布巾,很是喜庆。
接亲的时候,除了新郎官,皇上还安排了许多朝廷新贵和皇家子弟加入了接亲团。
迎回来的新娘子派头更大,真真正正的十里红妆,光嫁妆就有几百抬,什么金的、玉的、玛瑙、珊瑚,也不避人,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抬着往国公府去。
永王夫妇下了这么大的血本,自然是想让国公府的人更加重视女儿。
但此举,他们却没有考虑贫苦百姓的心情,若是被人抓住短处难免会引起不小的动荡,当然那些都是后话。
新娘子很快进了门,因为有皇室中的人,所以流程格外繁琐沉重,好不容易礼成,众人都能松口气的时候,肖云雨的哥哥肖云峰,也就是永王世子开始摆上架子了,各种挑三拣四。
“我妹妹身份这般贵重,你们就拿这些酒来招待我们,你们是当我永王府是那些小门小户吗?”
阮桃心说:糟了,这一波是冲着她来的。
但她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而是等肖云峰发了会儿疯,才佯装惶恐走上前。
“世子,今日是府上招待不周,请您见谅,看在今日是郡主和三爷的大婚之日,您先消消气,等改日,我再亲自备一桌好酒好菜招待您。”
肖云峰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她这番话,再加上他吼了那么长时间,却只有两个下人一直在劝他,这让他的面子自然抹不开。
正好阮桃撞上来,正好成了他出气的箭靶子。
肖云峰喝了不少酒,歪斜的坐在椅子上,二郎腿一翘,坐没坐相,把身为皇室子弟的傲慢和跋扈演绎的淋漓尽致。
“就是你为我妹妹安排的婚宴吧,这么寒酸,你可知藐视皇家是什么罪名吗?”
“听说你从前是国公府的丫鬟,就因为长得貌美被英勇侯看上,你真以为美貌就能保你一世无忧,你今日敢在酒席上敷衍我妹妹,明日更敢以下犯上了,别以为你现在成了我妹妹的大嫂,就觉得可以压她一头,要知道尊卑有别,你在我妹妹跟前,连提鞋都不配。”
这些话说的实在难听。
但碍于肖云峰的身份,在场的宾客也敢怒不敢言,而章啸天章程辉章时昀则在宴席另一头,并不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阮桃被羞辱的脸色一阵阵铁青,但好歹没失态,调整好心态,她笑着说道:“世子言重了,郡主身份贵重,我当然不会尊卑不分,以大嫂的身份自居,今日的酒席都是从襄阳楼定的,若是世子不满意,到时候我再去寻几个上好的厨子,亲自给世子赔罪。”
襄阳楼算是京城最豪华的酒楼了,甚至里面的厨子,还进宫为皇上做过御膳呢,这都不满意,分明就是来挑事的。
肖云峰并没有因为这番话收敛怒气,反而是愈发猖狂,“我说,你就听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还嘴!襄阳楼有怎么样,我还不放在眼里!”
阮桃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
心里反复念叨,他是世子爷,他是皇亲国戚,自己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