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桃沉默了须臾,依旧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雪天路滑,你母亲是滑倒后摔到了后脑勺。”
杜秀英冷哼,咬牙切齿道:“可我怎么听说,我母亲是被人推倒的?而推我母亲的人就是孙姨娘和她弟弟?”
阮桃看着她,问道:“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你别管谁告诉我的,你只说是不是?”
“不、是!”阮桃一字一顿,说的很坚定。
两人气氛再次僵住。
身边的丫鬟婆子全都不敢凑近。
良久,阮桃才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因为母亲的事伤心,可再怎么上心,也不能随意污蔑人,如今孙姨娘已经没了,你何必还要这般污蔑她。”
“还有,你可知道我去的那日你母亲正在殴打孙姨娘吗?你母亲自己做了亏心事,走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关别人什么事?”
阮桃也不怕戳她肺管子,若是这件事情她不依不饶,以后谁都好不了,还不如自己反客为主,撕破脸只是一时的,总好过她以后又生起什么害人的心思。
果然,听了这话的杜秀英,面色一点点的碎裂开,目眦尽裂的看着阮桃。
“你敢污蔑我母亲!”
“我没有污蔑她,我亲眼所见,你母亲仗着是三爷的亲姨母,在国公府仗势行凶,孙姨娘好歹是国公府的主子,她却让孙姨娘跪下给她道歉,孙姨娘不照做,她就让人掌掴孙姨娘,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
杜秀英还在狡辩,“你胡说,你胡说.....”但实则已经有些心虚了。
阮桃心一横,继续说道:“你杜家当时是怎么落败的,你心里应该清楚,可你母亲和你兄长并没有吃一堑长一智,不肯安分守己,侯爷冒着欺君之罪帮他们死遁,可你母亲和兄长是怎么糟践他这份心意的。”
说着,阮桃失望的摇摇头。
紧接着,她说出一件令杜秀英更加瞠目结舌的事,阮桃走近她,压低声音说道:“你可知道你母亲和兄长再次回到京城,章谦玉是怎么劝我的?”
杜秀英嗫喏着嘴唇,问:“他说了什么?”
阮桃轻柔又清晰的声音传入杜秀英耳朵里,“章谦玉说,你兄长和母亲的事情若是被人知晓,怕是会连累整个家族,他说我压根就不该管你们的事,还怂恿我处理了你母亲和兄长,让他们彻底消失,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杜秀英面色一白,身体彻底僵住,眼神恍惚没有焦点。
说完后,阮桃往后退了一步,“还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你母亲和兄长刚回京就被人泄密,都跟章谦玉有关,包括当时二爷宠幸的那个婢女,也是章谦玉安排的,他自己的后院一团糟,所以也见不得我们好,他故意让你和二爷产生隔阂,故意插手章羽华的婚事目的就是让赵昭雨的事情人尽皆知,从而让陈家的人害死她,还有侯府的事,他也有参与......”
这些事情,阮桃和章时昀并没有宣扬出去,一方面是没有证据,另一方面章家还不能倒。
更何况章程和章谦玉是亲兄弟。
若不是现在自己被章谦玉逼的不行了,阮桃根本不会选择把这些事情全都告诉杜秀英。
杜秀英听后神思恍惚了许久,才转手,脚步踉跄的往外走。
阮桃心里叹了口气,也回了侯府。
没过两日,就听说杜秀英病倒了,阮桃只是让人送了些补品,自己并没有去。
孙峰的身体好了些后,就一直在告官,想让官府出兵剿匪,可他人微言轻,官府的人怎么可能在这种日子发兵剿匪,阮桃只能不停给他画大饼,让他等一等,等章时昀班师回朝,那他就能申冤了。
至于章谦玉,听说在家躺了好几天,阮桃也象征性的让人去看望了一番,奇怪的是,章谦玉并没有找她算账,这就很不符合章谦玉的性子。
边关的家书再一次送回了家中,信中说,大概过一个多月虞朝大军就要班师回朝了。
阮桃听闻,很是高兴,给府中所有下人都赏了银子。
只希望这一个多月千万别再出什么事了。
快出正月的时候,阮桃听闻杜秀英的病一直没好,便去了一趟西城,带着程雨浓。
她怕是那天说的那番话太过伤人,所以才把杜秀英气出了好歹,心里总有些不安。
两人很快被带到内室,除了伺候的下人,章程辉也在贴身照顾杜秀英,听说章程辉在杜秀英病了以后三天两头的告假,是个妥妥的爱妻奴。
跟上次比,杜秀英明显清减了不少,一脸病容,看到阮桃也没有像上次那般张牙舞爪的。
阮桃心里一揪,忙走上前,“几日不见,你怎么病成这样了。”
该装还是要装的。
当然,也有真的关心成分。
章程辉也受了不好,并不比杜秀英好上多少,章程辉叹了口气,说:“秀英这几日一直夜不安枕,吃也吃不下,看过许多大夫,都说是心疾过重造成的。”
程雨浓走上前,探了探脉搏,说道:“确实如此,心思郁结导致的。”
章程辉看到程雨浓,稍稍松了口气,“程大夫医术高明,给我夫人想想办法吧。”
程雨浓公事公办的点点头,“二爷放心,我和少夫人也算是相熟的朋友,肯定会尽心尽力为她调理的。”
说完,就给阮桃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去了外室。
程雨浓放低声音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熬出来的,按理说不会这么严重的,顶多精神不济,可她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样子,我还以为她快不行了呢。”
阮桃对她嘘了一声,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才重新踏入内室,章程辉主动把床边的位置给她让出来。
阮桃坐下后,红着眼说道:“秀英,对不住,那日的话我说的太重了,我也是气急了,所以才口不择言,你千万别怪我。”
杜秀英咳了两声,垂着的眼底闪过一抹幽暗,摇摇头,“我不怪你,你也是实话实说。”
“这两日,我经常在睡梦中梦到我母亲,我母亲告诉我,她死就死了,可她始终放心不下我大哥,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我大哥,不然的话她死不瞑目。”
说着,杜秀英又掉起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