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一想,自己没什么,但章时昀将会因为这件事情膈应一辈子。
他那样的人,流血流汗从不喊苦,可若是受此屈辱,比杀了他还要折磨他。
所以,还是要守住自己啊。
另一边,虞朝的大军在回京的半途中安营扎寨。
章时昀坐在马背上,眺望来时的路,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遗落在身后。
良久,他才收回目光,在边关快一年的时间,他的样貌和之前在京中养尊处优的形象多少有些差别,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明亮,可脸上、身上却多了几分历经风霜的粗糙和沧桑,他本就长相硬朗,现在看来更添威严。
大军在此地安营扎寨,他下了马,刚要入帐,就听一名士兵急匆匆的来禀报。
“将军,京城的家书送到了军营。”
章时昀皱眉,不懂为何这个时候阮桃会给他写家书,但他还是满心欢喜的接过来。
打开一看,眼角眉梢染着的笑意立刻收敛起来,渐渐地被蚀骨的冷意所取代。
听说阮桃送来家书的梁良凑上来,“我儿媳妇写了什么,让我也看看。”
她顺手从章时昀手中接过家书,表情登时一变,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这个章谦玉还是不是人,阮桃是他大嫂,他竟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章时昀在原地僵了好一阵,某一刻,他抬脚往外走,“我这就去泸州把她带回来。”
出门的时候章时昀和章啸天打了个照面。
章啸天被他强大的气势吓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没好气的说:“冒冒失失的做什么。”
章时昀没理他,抬脚往外走。
梁良走出来,“还不是你那个好儿子做的好事,你自己看。”
梁良将那封信甩给章啸天,章啸天看了一眼,脸色一沉,急忙跟过去,“我跟你们一起去,别到时候是误会了才好。”
他到现在还以为章谦玉是他最省心最让他抬得起头的儿子,章谦玉从小循规蹈矩,没犯过半点错,怎么可能做出霸占兄嫂的事,他打心里不相信。
这封信是程雨浓写的,阮桃被掳那天在秀珠耳边说了一个名字,是章谦玉的名字,秀珠当即明白过来了,可这种事情也不好大张旗鼓的告诉旁人,她只能找信得过的人帮忙,加上英子被牵扯进了人命官司,阮桃先让她紧着英子来,经过陈虎的从中斡旋,总算把英子从牢狱中救出来,几人经过商议,还是觉得不能把这件事情闹大了,无论阮桃受没受到欺负,若是阮桃被章谦玉被掳的风声传出去,等待她的将是众人的恶意揣测,人言可畏啊。
于是程雨浓就写了家书,想让章时昀在回京之前把阮桃带回来,这样也好将阮桃失踪的事情圆回去。
章时昀点了十几个兵将,“你们跟我去一趟庐州,即刻出发。”
众人立刻应下,转身回去收拾东西。
梁良和章啸天走过来,异口同声说道:“我也去。”
章时昀冷声说了句,“随便你们。”
两刻钟后,十几个人策马往泸州方向而去,一路上,章啸天还在尝试劝说:“昀儿,你先别冲动,你三弟他不是个不懂分寸的人,这件事情肯定是误会。”
梁良没好气的打断他,“你赶紧闭嘴吧,你当你那个儿子是什么好鸟吗,他早就对阮桃动了歪心思,你当我为什么会来边关,还不是因为你那个三儿子不干正事,他不止咒我儿子会死,还想要在我儿子死后霸占阮桃。”
章啸天听懵了,“怎么会这样,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儿子不让告诉你,说战事吃紧,不想让你因此分心。”
章啸天气的咬牙切齿,“这个小兔崽子,看我不弄死他!”
他一夹马腹,马儿立刻冲到最前方。
十几人马不停蹄,昼夜赶路,终于在第二天到了庐州,章时昀直奔府衙,大门口有官兵把守。
“来者何人,府衙重地不可擅闯。”
章啸天气的一脚把说话那人踹飞,“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你们章大人的老子!”
一行人气势凌然的进了府衙,刚要往后院走去,就被十几个带刀侍卫拦下来,章啸天表明身份后,他们也没有放人的意思。
章时昀懒得多说,这一路上,他的怒气早就到达了顶峰,拔剑就往里面进,身后的将领不用他吩咐,就和那些侍卫打成一片。
不多时,十几个侍卫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章时昀抬脚走进主院,冷声说道:“搜!”
不多时,有人回来回话,“将军,并没有发现侯夫人。”
有人将伺候的丫鬟婆子带过来逼问,那丫鬟婆子见他们来者不善,该交代的全交代了。
“阮姑娘因为刺杀章大人,被章大人关到了地牢。”
章时昀瞳孔一颤,第一次感觉到了心慌,几乎失态的转身往外走去,身形还踉跄了几下。
满脑子都是‘阮桃别关到了大牢’,他的夫人自从嫁给他,除了生孩子的时候吃过苦,寻常都是娇养起来的,如何能受得了大牢恶劣的环境。
他不敢想象,万一她受伤了怎么办,他不介意自己会担上手刃亲兄弟的罪名,可再多的人命也弥补不了阮桃的伤害。
一行人又急匆匆的进了大牢,刚控制住看守大门的狱卒,章啸天就听到牢房里传出来的一声惨叫。
是一道女声,声音凄惨,一听就在承受着很大的痛苦。
认出声音的主人,章时昀的瞳孔几乎被烧灼到赤红,抬脚就往里走。
是阮桃的声音。
梁良和章啸天也听出来了,急急忙忙往里去。
到了最里面的牢房,章时昀看到这一辈子最令他愤怒的画面,他的妻子被人用铁链悬挂起来,一身白色囚服被抽打的破破烂烂,一身触目惊心的鞭伤,浑身的血迹令人心惊胆战。
而在她对面站着一人,正拿着蘸了盐水的鞭子狠狠往她身上抽打。
章谦玉则坐在阮桃对面的椅子上,手里拿着茶盏,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痛苦惨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