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骤然听见她压抑着声音,低低地哭,他心里头一时间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他郁闷地踹了踹被子,道:“没必要吧?你要是实在觉得委屈,我们就离婚,我负责给你找一个好人,让你绝对不会所嫁非人!”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断断续续啜泣的声音还在。

赵兴扬听得心里莫名一阵烦躁,他坐了起来。

朱来娣正好睡在窗口下,他借着从窗户口投射进来的月光,看清了她此时的样子。

她确实在哭,却是在睡梦中哭。

她压抑着自己,皱紧了眉头,偷偷的哭。

赵兴扬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钝疼的厉害。

也是到此时此刻,他才恍然反省,自己好像根本就没了解过她。

他想把她喊醒,想让她别哭了,可是话到嘴边又打住了。

因为他突然不知道,把她喊醒了,自己该说什么。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把自己的铺盖卷拖到了她这边,和她的挨着,然后,躺下。

朱来娣的哭声渐渐止住了,但是人睡的并不安稳,她紧紧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

褪去了白天的坚韧顽强,此时的她看上去格外的弱小,叫人忍不住的心疼可怜。

看着这样的她,赵兴扬忽然就明白了,她想要一个孩子,可能真的就只是单纯的想要一个孩子,可以陪伴她,可以让她不这么无助可怜。

他心里闷闷的疼,也终于意识到,好像自己对她一点也不了解。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过了会儿起来,手摸进她被窝里,发现她的盐水瓶里的水都凉了,于是给她重新换了热水,又给她塞回了被窝里。

第二天醒来,朱来娣看到他睡在自己的边上,不由的十分诧异。

赵兴扬对上她疑惑的眼神,面无表情,说道:“你昨天晚上喊冷,让我睡过来的,我还帮你换了热盐水瓶,你没印象了?”

朱来娣当然没有。

赵兴扬扯谎扯的理直气壮:“你睡的跟个死猪一样,算了,我就当做回好事了,不跟你计较了!”

朱来娣没吭声,视线落到桌上摆着的已经凉透了的鹿肉鹿血上头,面色有些为难了。

她昨天晚上做这事儿,也是一鼓作气的。

现在泄了气,一晚上过去,她也想开了一些,再面对这东西,她也后知后觉地臊了起来。

说到底,她性格再坚韧,也是一个女人啊!

赵兴扬观察着她的表情,此时突然问道:“你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

朱来娣:“跟炊事班班长要的,我说你身体不好,需要这东西补补。”

赵兴扬面色一僵,相当无语,眼看她要端走了,赶紧叫住:“干嘛去?”

朱来娣:“……还回去。”

毕竟都是肉,倒了或者浪费了都太可惜了。

赵兴扬又是一阵无语,半晌憋了一句:“放下,我吃。”

朱来娣一愣,朝他看了过去。

赵兴扬咳了咳:“不要想多了,这东西少吃点没事的,往里头下点菜啊之类的,多吃几顿就好了。”

其实朱来娣也不算说错,他现在的身体确实很需要吃鹿血鹿肉补补。

一次吃太多,会助长那方面的功能,但是少吃一点,对身体有益。

朱来娣:“行,我去弄点野菜来。”

这天下午,原本计划明天才出发的运输队忽然决定提前一天走,因为粮种不够了,得去买。

朱来娣于是收拾了东西,跟随车队离开。

临走前,朱来娣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却没开口,只道了一句:“我走了,你要谨遵遗嘱,好好养身体。”

她一向是直来直去有一不说二的性子,像这样犹豫踟蹰的情况,赵兴扬还是第一次在她身上见到。

眼看着她走远,赵兴扬突然喊她:“朱来娣!”

恰好运输车队发动,一阵轰鸣声响起,淹没了他的声音。

朱来娣没有听见,也没有再回头。

从这天开始,给赵兴扬针灸的任务又落到了叶舒的身上。

叶舒就让他每天早上和傍晚都来医务室。

叶舒以为,他应该不会那么配合的,却没想到他一天两次往医务室跑的十分勤快。

每次做完还主动给她把脉:“快给我看看,我好了没有!”

叶舒就知道,他这是着急想要快点痊愈,然后继续投身到工作中去。

每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总会不自觉地想起那天晚上朱来娣梦中哭泣,又无助弱小蜷缩成一团的画面。

这天,叶舒给他扎好针,他居然没有要睡的意思,精神还很不错。

黄老恰好在这边,看到后就给他把脉,然后道:“恢复的不错,不过不能大意,还需要继续调理。”

黄老把完脉,叶舒把,是学习,也是练习。

叶舒把了一会儿,问:“你最近忧思忧虑很重啊,有心事?”

问完,她就有些尴尬了,暗想,难道那天晚上朱来娣真的成事了?

所以把这个正直大男孩给搞抑郁了?想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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