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站在二楼的栏杆旁,有些惊喜地挑了挑眉。

宁掌柜,果然是营销高手啊。

这酒由来,由尹爷爷自己来讲,自然是最有传承感的。

店里此时安静下来。

尹老翁稳了稳激动的心情,缓声开口道:“我,是朱邑县人士,家中四代单传。我的太祖父在世时,喜欢游历四方,机缘之下,他调制出一种酒水,自觉味道极好,便把当时的方子留存了下来。

看着铺子里的酒客,尹老翁继续道,“这酒方到我手里时,我早年不小心将它遗失了,直到六旬上下,才重又找到这方子。

那时恰逢乱世,世道不稳,我便想着,将这酒方给儿子留着。说不定儿子将来能靠着它糊口。可惜,我唯一的儿子,去年死在了战场之上。”

众人一阵唏嘘。

尹老翁继续道:“鄙人一生,并无大的志向。待我百年之后,我们这一脉也就断了香火。这酒方,牵动着家族四代人的起伏,一直是我很珍惜之物。此后无人继承,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

近日有幸遇到一位有心的姑娘,愿意将这酒方以我尹氏之名推广入市,我心里不胜感激。我想,遇到心诚之人、遇到懂酒的诸位客官,这大概就是这酒最好的归宿了。”

尹老翁指了指门前招牌的方向,“遂今为这百年家传私酿,起名“清风醉”,以此传世,愿诸君,好好享用。”

铺子里安静了片刻,接着传来一阵喝彩声。

“原来此酒,叫清风醉啊。”

“清风醉,好酒!”

“这酒竟是有这么长时间的一段传承,真是历久弥新啊。”

“老翁,感谢你家世代将这么好的酒方留存下来,让我们今日有口福,得以尝到这么醇香的酒啊!”

爱酒之人,总是比寻常人更加惜酒。

尹老翁感激地点点头,回头和老伴激动地对视一眼。

眼里含着隐隐的动容。

他犹记得那日夏桉寻到山上,与他在屋内的谈话。

也想起她当时描述出的那一番令他胆寒的画面。

他们的酒方被外甥出卖,被京中的一个官宦之家的纨绔粗鲁抢走。

他老伴当场被气得不成样子。他则因为咽不下那口气,一个人跑到上京,到府衙状告那纨绔。

结果,因为对方在京中背景强大,府衙的人对他的控告百般推脱,不予理会。

他最终在府衙门口,含恨而终。

家传酒方被抢走,整个家,也没了。

与那样的结局比起来,今日这个结果,算是一种圆满了。

他这辈子走到这里,也算是了了一个巨大的牵挂。

-

夏桉站在二楼,看着眼前的一幕,眼中微微发烫。

她与赵幽大婚之后,跟着他去往朱邑县的松山,目睹他盗匪一样将尹老翁的房子翻得底朝天,抢走酒方,将尹奶奶活活气死的那一幕,不会再发生。

那个晚春,沧桑的尹老翁在府衙大门外,声声控诉自己家传酒方被抢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她不必在那个吹着冷风的夜里,偷偷去往府衙门外,去探望悲痛欲绝的尹老翁。

同样的,晚春之夜,尹老翁被吊死在府衙大门外的一幕,也永不会发生。

所有的改变,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切实的意义。

这样,就够了。

-

这时,一楼的一位客官似是想到了什么,恍然道:“朱邑县,百年私酿?这清风醉,莫不就是此前市面上一直被人探寻的那百年酒方?”

“我也听说过此事,听说京中很多酒家都想觅得这个方子,先后都去过朱邑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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