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卉宁一大早就跟陆湛生去周大夫的医馆。
“不愧是陆指挥使,身体恢复确实比常人要更快。”周舟将手搭在陆湛生的手腕上,片刻之后,才缓缓地开口。
沈卉宁眼睛微亮,“他的病好了?”
周舟瞥他一眼,“他身强体壮,何时有病,如今避子药残留的毒素也清除了,身体已经无大碍。”
他还以为至少要再过半年,果然武功高强的人就是不一样。
“那就好。”沈卉宁松了口气。
在一旁的程芝云轻笑出声,在沈卉宁耳边轻声问,“你可以放心了,很快就能当娘亲了。”
沈卉宁脸上一热,红着脸道,“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陆湛生俊眉微蹙,“有没有男子可以服用的避子药?”
“……”沈卉宁诧异地看向他。
程芝云脸上的揶揄笑意也淡了。
周舟:“怎么,你还怪我的药治好你的毒了?”
“岁岁年纪还小,过两年再当母亲也不迟。”陆湛生沉声说。
“她年纪小,你年纪不小啊,你就不怕外面的议论纷纷。”周舟问。
陆湛生淡淡地说,“我们过日子,与旁人何干。”
程芝云抿嘴一笑,欣慰看向沈卉宁,觉得她嫁了个好丈夫。
之前她还担心这个赐婚让岁岁受委屈,如今看来,陆湛生比那陆从文要坦荡真心。
男人什么外表和身世好又如何,真心的爱意才最重要。
沈卉宁心跳加快,脸上却故作镇定,“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我们顺其自然就好了。”
“没什么事了,走吧走吧,我要接诊别的病人了。”周舟挥手赶人。
“娘子,你也回后院去歇息吧。”周舟起身扶着程芝云的手。
他知道程芝云还不太愿意见到陌生人,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喜欢在后面的院子里为他整理医书和药草。
许是最近因为有孕,她才愿意出来走一走。
“我想陪岁岁多聊一会儿。”程芝云柔声说。
“夫君,那你先回去,我跟程姐姐去逛一逛。”沈卉宁转头对陆湛生说。
“……”陆湛生垂眸看她,好不容易才休沐,他还想今日陪她一整天。
“好。”他眼底闪过无奈,捏了捏她的掌心。
沈卉宁挽着程芝云的手,正要走出医馆,迎面却走来一抹高大的身影。
只是一眼,程芝云瞬间全身紧绷,脸上血色全无。
沈卉宁立即将她拉到一旁,避开那个男人,
“陆湛生,果然是你,刚才大老远就看到你的马车,你生病了,怎么……”男人一边走一边说。
他的视线本来是落在高大挺拔的陆湛生身上,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他停下脚步,慢慢地转过头,声音戛然而止。
“靖宁侯,我们走。”陆湛生站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让开。”靖宁侯的脸色沉下来,有种风雨欲来的冷淡。
陆湛生抬手按住他的肩膀,“你先冷静。”
“我很冷静。”靖宁侯说。“陆湛生,别逼我在这里跟你动手。”
沈卉宁将程芝云护在身后。
周舟默默地起身,牵着程芝云的手,将在颤抖不停的妻子轻搂着。
“混账东西,你给老子放开她。”靖宁侯眼眸森然,声音暴怒。
“我没事。”程芝云感受到周舟的担忧,终于从惯性的情绪中平静下来。
她抬头对周舟露出个温婉的笑容。
靖宁侯望着她,眼眸深沉近墨,他在极力克制怒火。
“云儿,过来。”他的声音带着不明显的颤抖。
程芝云抬眸静静地看了过去,“侯爷,我与侯府已经再无任何关系,这是我的丈夫,我……”
“住口!”靖宁侯失去理智,他伸手要去抓程芝云。
陆湛生在心中叹息,用力按住靖宁侯的手臂,“闳奎,不要误伤周娘子。”
“陆湛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是谁,你不知道吗?她是我儿子的母亲。”靖宁侯咬牙切齿,恨陆湛生居然背刺他。
他明知道自己一直在找云儿。
“靖宁侯,是你亲口答应放她离开侯府,你如今这副样子做给谁看。”沈卉宁冷声说。
“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置喙本侯的家事。”靖宁侯怒道。
陆湛生神色一冷,“何闳奎,她是本官的夫人,不是你发泄怒火的人。”
靖宁侯深吸一口气,他紧紧地盯着程芝云,“云儿,你不记得欢儿了吗?他是你十月怀胎的儿子,你忍心抛下他吗?”
“他是你的儿子,我与你也没有任何关系了。”程芝云轻声说。
“你若是舍得下我们,你就不会还留在上京城,云儿,你还是想回到我身边的。”靖宁侯往前一步。
程芝云微微一笑,“不是的,我留下来,是彻底放下过去了。”
她早就料到有一天会被他找到,也的确如何闳奎所说,她舍不得抛下儿子。
所以她留在上京城。
“侯爷,请不要打扰我和丈夫的生活。”
“我不信!我不信你会嫁给别人。”靖宁侯叫道。
程芝云站直身子,让他看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我会。”
“侯爷,你回去吧。”
“我要杀了他!”靖宁侯目眦欲裂,眼中杀意乍现。
“你要做什么!”一道稚嫩的声音传了进来。
何闳奎震惊地看着他的儿子大步跑到程芝云的面前,张开双手挡着,“不要欺负我娘亲。”
“欢儿,你早就见过你娘亲了,你什么时候见过她?”
“侯爷,这里人来人往,若你不想被何夫人误会,还请带令公子先离开。”周舟沉声说。
何闳奎低头望着他最疼爱的长子,眼睛通红。
“父亲,我们不要打扰周大夫和周娘子,走吧。”小小的男孩上前拉住何闳奎的手。
“你见过欢儿……你早就见过欢儿,你却不肯见我。”何闳奎捂着眼睛,声音哽咽。
程芝云神色沉静,不再为这个男人有任何一丝情绪波动。
陆湛生和沈卉宁对视一眼。
他拉着何闳奎的手,“先离开这里,别让欢儿伤心。”
何闳奎一步三回头,眼睛直直地盯着程芝云。
“你这样只会害了她。”陆湛生提醒他。
他的夫人可不是有容人之量的,若是知道他对程芝云仍然不死心,受伤害的只会是程芝云。
“陆湛生,你混蛋!你居然瞒着我!”何闳奎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