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老白猿没有见蛊雕时的怯懦，也没有见黑蛟时的不卑不亢，反而是那种风轻云淡之色，甚至...
略显张狂。
“何事？”
山脚下，季鸿看着老白猿，似笑非笑道。
“我要做万妖林之主。”
“你鹰涧山出手，替我斩了蛊雕。”
没有铺垫，甚至没有乞求，如此直接了当的看着季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哦？”
季鸿有些好奇：“我为什么帮你？”
老白猿直视着季鸿的双眼：“我知道你为何来妖域，也有足以让你万劫不复的证据。”
“当然...”
“我白猿一族虽然天赋羸弱，但因通灵性，也是第一批觉醒的妖族。”
“人能化妖，妖也能化人！”
“你来妖族做的事，以我目前的地位，管不着。”
“我也没有所谓的集体荣誉感，只是想带着我白猿一族活的更久，走的更远。”
“所以...”
“你帮我斩蛊雕，我替你保密，甚至与你合作。”
“至少在我入主天穹涧之前，不会成为你的敌人。”
老白猿淡淡说道，身上难得散发出些许锐气，那张猿猴面孔上，还露出些许笑容。
就这么与季鸿对视着。
季鸿看着老白猿笑容不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哦。”
“既然如此，季副山主是做好给我陪葬的准备了？”
“耗费你人族这些年来的心血？”
“我是无所谓的，毕竟我穷的只剩下半条命了，还随时有可能被蛊雕收走。”
随着话音落下，老白猿毫不犹豫，果断转身离去。
步伐异常坚定。
季鸿站在山脚，负手而立，望着老白猿的背影略微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老白猿的身影已经逐渐走远，都没有开口留它。
最终...
老白猿的脚步一顿。
站在远处默默转身，看着季鸿：“你真的...不准备留下我么？”
“慢走。”
季鸿轻笑，摇了摇头。
老白猿的身体在这一刻似乎有些僵硬，嘴角微微抽搐，凝视了季鸿一眼，点了点头，再次走的更远。
只不过走的很慢。
磨磨蹭蹭的。
“好吧，我赌输了，你竟然真的不怕死，也不怕浪费人族这些年的心血。”
老白猿无奈的顿住脚步，长叹一声说道。
然后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转过身，又走了回来。
站在季鸿面前。
“咱们...再聊聊呗。”
“我承认，我怕死。”
老白猿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羞愧，神情淡然。
“你刚刚威胁我，我很不开心。”
“所以现在并不是特别想聊。”
“要不...”
“我陪你一起去死吧。”
“反正我也已经厌烦了这样的日子。”
季鸿看着自己那一身的猴毛，苦涩的笑了笑，说话真挚，完全不似作伪。
眼中还带着一抹对生命的麻木。
老白猿慌了。
彻底慌了。
自己不过是抛出一个引子而已，这货咋就尼玛炸了。
自己三句话，就让一位八觉轻生？
特么它怎么不知道自己啥时候有这威慑力了。
老白猿看着季鸿，眨了眨眼睛。
“其实...我觉得...”
“生命还是十分美好的，用你们人族的一句俗话来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子也曾经曰过：朝闻道，夕可死...不对，不是这句。”
“我看的书有点杂，你容我想想。”
老白猿脑海中疯狂的回忆着自己阅读过的书中，一切关于安慰人，让人快快乐乐活下去的句子。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也不对。”
“人生自古谁无死...”
“大丈夫生于...”
“好吧，我突然发现，你们人族...的确不怕死。”
“但这并不是你浪费生命的理由！”
“在我看来，生命是宝贵的，无价的！”
“既然生于这天地之间，就是上苍的恩赐，所以我们更是要在这片土地上倔强，顽强的活着。”
“至少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
这一刻的老白猿就仿佛圣人般，就差浑身发光了。
充满了人性的光辉。
不断的安慰着季鸿。
而季鸿就这么淡淡的看着他，许久才笑着摇了摇头：“你果然是怕死的，甚至已经刻在了你的骨子里，也是你最大的破绽。”
“但你说...如果这破绽，是你故意露出来，展现在众人面前的...”
“在关键时刻，布个陷阱，会不会很让人头疼。”
季鸿就这么看着老白猿那有些惊慌的双眼，平静说道。
老白猿咽了咽口水：“至少我现在是怕死的，很怕，非常怕。”
“咱们合作，我保证永远藏住你的秘密。”
“甚至我可以给你当狗。”
“你不是喜欢神兽血脉后裔么，我帮你骗到这外域，随便杀。”
“天材地宝，我掌控了万妖林，每年上供！”
“只要我能活着，妖域全灭，都无所谓。”
“我听说你们人族以前不是还有一种叫动物园的观赏类营生，如果妖域覆灭，我白猿一族，完全可以帮你们赚钱。”
“一切，只要活着就行。”
“哪怕你认为我说的都是假话，但至少以我目前的实力，完全无法威胁到你。”
“单从目前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它的语速都不禁快了起来，甚至说话谈吐幽默，风趣。
总是不自觉间就能让人产生好感。
甚至下意识的认为...
这老白猿其实还是挺可爱的，真杀了，不太忍心。
“可是我对你的杀心越来越浓郁了。”
“甚至有这么一刻，我突然觉得，拿我的命，换你的命，真的不亏。”
季鸿看着老白猿，若有所思，喃喃自语。
老白猿的汗毛炸起。
看着面前的季鸿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瑟瑟发抖。
“开玩笑的。”
“能正大光明的灭蛊雕一族，我很开心。”
“咱们的交易...再说。”
“但蛊雕，我不介意灭了。”
季鸿注视老白猿许久，甚至老白猿身体都抖的不太自然，有些僵硬了，季鸿才突然笑道。
轻轻拍了拍老白猿的肩膀：“说说你的计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