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榕一行人走了。
四长老在他们走后，终于不能再伪装出一片冷静。
他的心底极其复杂，有种类似于失望、无力、颓废的情绪杂糅在一起，让他只觉得唇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空榕和琼族，并不是来和他们有商有量的。
至于琼族说的那些话，更像是大战开启之前的宣言。
毕竟……谁家争夺领地的时候，不动用武力，只是在言语上打着机锋。
要真是这样，恐怕四长老早就拼着三寸不烂之舌，将自东边开始的碎空浮岛，一大片的岛屿，都囊括进自家族群内的领土范畴中。
四长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宁姝的时候，压下心中的杂念，露出一个略有些勉强的笑容：
“家门不幸，倒是让贵客看笑话了。”
听到“贵客”二字，宁姝还有一瞬间的恍惚。
虽然她总是觉得自己很弱小。
但是放在下界的时候，原来她不知不觉中，也成为了一方强者。
尤其是宁姝体内的金丹，更是跟常人不一样，寻常金丹境强者，碰到宁姝的时候，甚至都会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这也是为什么是，四长老同为金丹境，但是却对宁姝客气有加，甚至还有一丝恭敬。
宁姝轻咳一声，白袍翩跹，目视远方，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
“这里……就是羽界了吧？没想到我闭关那么多年，羽界依旧如同往昔一般繁荣。”
四长老听到这话，忍不住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宁姝。
莫非……眼前这个看上去面嫩的少女，实际上，却是云游四海的老家伙？
宁姝见他有些不相信，没有明着解释，只是淡淡地低下头，轻抚身边灵木的躯干，旋即与刚刚空榕手下类似的画面一闪而过。
只见灵木上银纹一闪而逝，紧接着灵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繁荣起来。
灵木的枝头，在颠倒四季轮回的情况下，快速枝繁叶茂，长出花朵，旋即花朵从含苞欲放的状态中，快速凋谢，最终长出一颗颗拇指大小的果实。
果实呈现通亮的明黄色，看起来极为诱人。
四长老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然收缩。
眼前这位神秘人……居然也是天授师？
而且看起来，她的天授师等级还不比空榕那个孽障低。
这样一想，四长老的心思就活跃起来了。
琼族可以以利诱之，让空榕不惜叛出家族，成为他们的客卿。
那么眼前这个神秘人……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想到这里，四长老的脸上就浮起了笑容来。
“舒宁阁下原来也是天授师，真是失敬失敬。刚刚……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宁姝淡淡一笑，颇有一种猜不透，看不穿的神秘之感：
“大家族内，出现这种事情，难免的。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若是心中只有利益的人，迟早会因利而来，也会因利而散。”
这话，算是说在四长老的痒处了。
他越看宁姝，越觉得顺眼。
这一刻，他忍不住想到宁姝的化名，舒宁、舒宁，和宁姝讲话，就会有一种舒服宁静之感。
这人……在心境上，显然是有水平的……
四长老心里不由得琢磨开了。
也不知道宁姝的天授师水平，究竟达到了什么高度，值不值空族招揽。
或许……应该找个办法，好好试探一下。
想到这里，四长老就忍不住开口：
“舒宁道友，我们族群内，也有许多天授师，不如……大家互相交流一下。”
宁姝在经历过混乱星海一行，见过环环相扣的局中局，早就已经不是最开始那个纯白无瑕的她了。
她，宁姝，进化了。
因此，四长老说这话时，其中的意思，对于她来说，简直不要太浅显。
但是正好，宁姝也想见识一下，羽族这所谓的天授师，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这其中运作的原理，又究竟是什么。
想到这里，宁姝也就点了点。
嘿！
拉拢宁姝这活有门！
四长老心中窃喜，想了想，就带着宁姝往平日里族群内天授师所居住的场所走去。
四长老走了，留下一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终，还是蝶翼少女空妙言开口。
她的神色有点茫然：
“你们……不跟上去看看吗？”
宁姝可是罕见的天授师啊！
像是世家内的天授师都是屈指可数，更何况是宁姝这样“野生”天授师。
……
一路走来，宁姝明显发现，族群中的天授师拥有超乎寻常的地位。
四长老几番旁敲侧击，也没有从宁姝身上打听出什么来。
他忍不住微微吸了口气，对于宁姝更加看重了几分。
不愧是在外摸爬滚打的天授师，那心眼……比起世家内的温室花朵，不知道要多到哪里去了。
当然，空榕是个例外。
羽族的居住建筑，很有特色。
与龙族一般大开大合的龙宫不同，羽族的建筑有一种神圣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这个种族遨游于天空，蓝天就是他们宿命的原因，他们乐于在建筑的细节上，雕刻出太阳、白云、星月这样的痕迹。
在宁姝的眼光来看，羽族的建筑，有一种误入前世巴洛克风格的感觉。
当她走到其中的时候，看着金碧辉煌的大厅，心中砰砰跳动起来。
钱。
她一眼望去，只看到了白花花的灵石。
想要建造出这么宏伟的建筑，即便在这个仙侠世界，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世界。
看来空族的腰包不是一般的鼓啊。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四长老的到来，吸引了大殿中一部分人的注意力。
“四长老……这是……”
其中一个背后灰色羽翼的男子率先开口，看向宁姝的目光，颇有些古怪。
只因宁姝背后没有翅膀，看上去与人族一般无二。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宁姝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却给他血脉中，带来一种战栗感。
灰翼男子忍不住有些迷惑。
眼前这人……究竟是羽族……还是人族？
四长老没在意他古怪的目光，只是笑呵呵地道：
“这是空族内新来的客人，也是一名天授师，随便来看看而已……”
“哦？”
听到她也是天授师，那个灰翼男子的目光，就忍不住微微发生变化。
合着这还是是个同行？
同行见同行的时候，可不一定是两眼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