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宁姝的身后，一众秦家弟子望着她的背影，有些怔怔出神。
其中以秦松的目光，最为复杂。
在秦家的时候，他以秦衍是废物为理由，没少干瞧不起他的事情。
直到来到了逐鹿书院，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天骄”，只不过是在逐鹿书院一抓一大把的普通人。
而他曾经瞧不起的“秦衍”，放在以前，那才是真正的天骄人物。
这一点，单是从他们进入宗门，只能干巴巴地去炊事堂吃凡俗蔬饭，而秦衍却可以让异族念念不忘，甚至隔了好几年都不忘记就能看出。
都说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
这话虽然难听，但还真就没错。
另一边的秦秀秀压根就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
她看到宁姝的瞬间，眼神顿时就变了。
人在难过委屈的时候，是不一定会哭的。
但是当有人站出来为她撑腰的时候，多半会忍不住红了眼眶。
秦秀秀现在就是这种心情。
对于鬼玉琅，场面顿时就陷入了死胡同。
在众目睽睽之下，想要让他学狗叫，就算是杀了他，他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他干脆就在那梗着脖子不说话。
他就不信了。
宁姝在书院里，真能杀了他不成。
这堪称耍无赖的动作，宁姝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笑了一声，语气和煦，细声细语地开口：“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吧？”
鬼玉琅冷笑，“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学院上层的万族计划在那，还真没法杀异族。
但是宁姝却笑了。
真当她“小魔女”的绰号是白来的吗？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鬼玉琅一眼，笑道，“年轻人啊，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多的是比死还难受的惩罚吗？”
鬼玉琅听到这话，心中一颤，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知怎地，众多异族听到宁姝这不加掩饰的话后，心中不约而同地浮起一个念头。
那就是——笑面阎王。
还别说，这绰号配上宁姝，真有点神似。
下一秒，宁姝就轻松提溜起鬼玉琅，三下五除二的，把他身上扒拉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条贴身小裤衩。
等到扒拉干净后，宁姝又找人要了一根坚韧的荆棘，大步向外走去，找了棵粗壮的大树，就把鬼玉琅高高挂起。
这下，鬼玉琅的脸皮真的跟火烧云似的了。
哪怕他的脸上都是淤青，也能感受到那种羞愤欲死的感觉。
我的娘咧！
在场中人，看到这个操作，甭管是异族还是人族，都倒吸一口凉气。
宁姝这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逮着一个鬼玉琅，就是往死里坑啊。
金大墩这个大师傅倒是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感慨了一声，“这丫头倒是记仇。”
话虽如此，他的语气里却丝毫没有不满，反而满满的都是欣赏。
今日后，刻在宁姝头顶的标签上，必然会多出一个小心眼。
可是小心眼咋了？
非得做被人欺负不还手的白面包子，这才算好吗？
金大墩很高兴，朝身边矗立的黑胖子，笑着商量起来：“老三，你觉得宁姝这个丫头怎么样？能不能招进咱们炊事堂来？”
老三的打扮，有点类似于黑旋风李逵的感觉，但再仔细一看，这三师傅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又有点张飞的憨直劲。
就是这么一个老实人，听到大哥的问题，细细思索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地摇了摇脑袋：“不……行……”
还不待金大墩问出口，金三墩就慢悠悠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她太瘦了……吃的肯定不多，不能进来。”
吃的不多，长得还瘦小，放在伙食堂偷吃不了太多的油水，在他们这里，未免太可惜了，还是让宁姝自由发展吧。
金大墩稍加思量，就理清楚了其中的关窍。
他眼中也浮现出一抹遗憾的神色。
“可惜了……”
金大墩这边几个大师傅，看热闹看得起劲，也没打算劝阻。
人族这边，对待鬼玉琅这群异族，更是深恶痛绝。
要不是没宁姝那个实力，都想把鬼玉琅砍了算了。
要么还是宁姝会想法子。
如今这么操作，算是把鬼玉琅的面子都扯下来，扔在地上了。
关键她这人杀人还要诛心，扔在地上还嫌不够狠，愣是又踩了好几脚，把人踩进尘土里，才又换上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几乎一瞬间，所有的异族都不敢再说什么话了。
狠人。
宁姝这小丫头，看着年纪不大，但却是实打实的笑面虎，心黑手辣的，一般人可别想着招惹。
解决完鬼玉琅后，宁姝又懒懒地将目光放在剩下的异族上。
这群家伙这个时候倒是滑溜，一个两个的，找了借口，瞬间脚底抹油，飞一般的离开了。
直到异族走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逐鹿书院的弟子聚在一块，也不知道是谁先叫了一声“好”，旋即，雷鸣般的掌声就在整个炊事堂内响起。
秦秀秀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眶有点酸涩，等到看到宁姝笑容温和的时候，豆大的眼泪珠子就瞬间往下掉了。
“哇！阿姝妹妹，我好想你……”
那样子，跟小孩在外面受到欺负，回家遇见大人告状的模样，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宁姝有些好笑，拍了拍秦秀秀的脑袋，“好啦，都是大姑娘了，不能动不动就掉眼泪了。”
此话说出，旁人的只觉得，这话从宁姝口中秃噜出来，违和感有点浓重。
宁姝自己才多大啊！
秦秀秀听到宁姝的话，乖乖擦了擦眼泪，“嗯，我不哭……”
宁姝见她收住眼泪，这才打量起秦家的众人。
“我怎么感觉你们都瘦了？没吃饱？”
说起这个，秦松就有些自责和赧然，“家里带来的丹药吃完了。本想着来炊事堂填饱肚子，哪里想到异族跟闻了味的苍蝇似的，一股脑跑过来找麻烦。其实也就是这几天的功夫，今日算是闹得最狠的一次，真要说起来，没多大的事情……”
这就是报喜不报忧了。
宁姝看破不戳破，而是笑着一挥手，“走走走，我带你们好好吃一顿。”
宁姝的话音刚落，金大墩就提着锅铲过来了。
他作为炊事堂的大师傅，地位超然，在场的很多弟子都是远远见过，但都没有深交。
但是此时此刻，这么一位神秘人物，对着宁姝，却笑得像花儿一样。
“小师妹累了吧？刚好炊事堂里炖了灵羹，里面放了紫茅根，最是清凉败火，还可以明心见气，适合练气境的修炼。喝一碗尝尝？”
金大墩说得客气，说好了只有一碗，但是等灵羹端上来的时候，众多秦家弟子每个人都刚好分到了一碗。
不少秦家出来的弟子都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金大墩那是什么人物？
旁人有心想和他攀扯上关系，金大墩都不稀罕理人，如今因着宁姝的关系，居然自掏腰包，请他们这么多人喝一碗灵羹。
这不能说是罕见，只能说是闻所未闻了。
只是就算面前摆着一碗灵羹，秦松的眉宇间，还停留着一丝愁绪。
思虑再三，秦松认真看向宁姝，斟酌开口：“阿姝妹妹，你今日教训了鬼玉琅，不会给你自己也带来麻烦吧。”
这些日子以来，宁姝身上的风波不断，而且大多数的风波，都是因为秦衍这个家伙惹起的。
秦松不知道在心底骂了秦衍那家伙多少次，对上宁姝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存了一份愧疚，认为是秦家连累了宁姝。
宁姝却没有那么觉得。
凡事有因才有果。
她承受了秦衍的好处，自然接受相对应的因果循环。
宁姝一边吹了吹还飘拂着热气的灵羹，一边缓缓开口：“这些倒也不算是个事儿。没有你们的事，异族迟早也会盯上我的。如今不过是做事偏激了一点，但是偏激也有偏激的好处。”
说着，宁姝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淡淡道，“杀鸡儆猴的道理，大家都知道。都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我先狠狠抽异族一个嘴巴子，也好过让底下那些小鬼别太跳脱。至于那些个厉害的角色，我自有办法。”
自有办法？
秦松听到这话，非但没有放下警惕，反而更加紧张起来了。
他是左想右想，都没有想到宁姝还能找到什么帮手，只以为宁姝这是为了安慰他们。
一想到宁姝为了他们做出那么多的牺牲，秦松更是脸皮发烫，打定主意，回去以后一定要勤加修炼。
哪怕跟不上秦衍和宁姝的速度，高低也得混成一个中流砥柱，将来也好做宁姝手下的打手，算是回报一下现在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