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初柠成功地将话题引向了学术讨论的层面：“如果您能给我个机会，我相信您会对我有全新的认识。”
听罢，查理斯仿佛听见了天大的什么笑话，躺在了床上放声大笑。
苏初柠眼眸微眯：“难道查理斯先生是担心被后辈超越？”
查理斯是个极重自尊的人，而这也正是她能够利用的弱点。
不出所料，查理斯被激怒了，猛地拍了一下床边：“那我就等着看你如何证明自己！”
随后，他从公文包中抽出一张邀请函：“如果你不敢来，那你们医院便等着关门吧！”
苏初柠接过高高举起的邀请函，笑容灿烂：“那我们就等着瞧吧。”
离开了查理斯的病房，苏初柠几乎合不拢嘴地笑着。
她故意没亮出章韬弟子的身份，就是要让查理斯对她这份狂妄感到好奇，他必定也想见识一下她的真正实力。
妥善收好邀请函，苏初柠准备提前去做手术的准备工作。
刚要按下电梯的楼层，院长的电话来了。
“苏医生，来我办公室一趟。”
苏初柠只好先去院长室。
“院长，您有事找我。”
院长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苏医生，听说你师父回京都了。”
“是的。”苏初柠点头应道，“昨天刚回来的，没想到院长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院长眨眨眼示意：“苏医生，其实我想请你帮个忙。”
“您尽管说。”
院长慢慢解释道：“我想请令师来仁安举办一场讲座，报酬他开就是了。”
苏初柠心领神会：“好的，我会回去问一问，如果他同意，讲座的事情我来安排。”
院长松了口气：“对了，林萌的实习鉴定我已经签字了。”
她走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份文件：“找个时间给她吧。”
苏初柠拿着文件回到自己位置，顺手给林萌拨了个电话。
“萌萌，近况如何？”
林萌的声音已不如以往那般活泼开朗，经历了严圳那件事，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创伤。
好在几天前，一位名叫任炔的律师找到她收集证据，并承诺一定能让严圳受到法律制裁，那些视频跟照片也没被公开。
虽然侥幸躲过一劫，但她再也不敢留在京都了。
“还行，初柠。”林萌望着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说，“实习鉴定院长都已经签好了，你看我什么时候去医院取呢？”
林萌轻轻咬着唇：“初柠，我其实已经离开了京都，现在正往老家的路上。”
她清楚那位任律师的能力，那种级别的律师她根本负担不起，多亏了晚初柠的帮助。
她很想留下，但短时间内心理状态难以调整好。
苏初柠停顿片刻：“这样啊，不然你给我个地址，我帮你将文件寄过去。”
林萌发去了地址，感谢之余又表示歉意。
苏初柠心里明镜似的，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便没有多言。
下午手术还出了个小插曲，等手术室的灯光熄灭，而病人被推送出来时，时间已悄然滑向凌晨一点钟。
苏初柠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慢吞吞地走向更衣室。
她觉得自己仿佛随时都能站着睡过去。
换好衣服，刚一拉门，一个高大的人影猛然间出现在她眼前。
她吓得一激灵，“谁呀这是？”
男子伸手在她额头轻轻一弹，声音低沉而带点玩笑意味，“困糊涂了？”
苏初柠这才认出是陆霄熠。
他全身黑衣，与昏暗走廊差点融为了一体，难怪会把她吓一跳。
苏初柠提不起精神地说：“我只想赶紧回去睡觉，庆祝的事情改天再说，行吗？”
陆霄熠低头，望进她满是倦意的双眼，原本想说的话又拐了个弯，“行。”
他接过了她的包，而一手牵住了她朝外走去。
开车的不是孙杰。
苏初柠瘫坐在了副驾驶上，整个人像没了骨头。
她斜眼看向身旁的男人，“难不成你是特地来接我的？”
陆霄熠与她四目相对，“难不成我闲得慌？”
苏初柠忍不住笑了，“等很久了吗？”
“哪有等。”陆霄熠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睡了一觉之后才过来的。”
其实他再六点刚下班就直接过来了，而且为了避免被其他医生跟护士察觉到他老在同一个位置坐着，他在仁安医院的各个楼层轮流坐了有一个小时。
若是实话实说，恐怕以后他再也不能这么做了。
苏初柠凝视着他英俊的侧脸，突然冒出一句：“陆霄熠，我感觉你是在刻意地对我好。”
车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正好遇到红绿灯，陆霄熠踩下了刹车，眼睛盯着前方跳动着的红灯，半晌后才转向她，“什么叫做刻意对我好？”
苏初柠调整了一下坐姿，“因为这些事情你以前从不干，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值完夜班，竟然会有人过来接我。”
这样一件小事，竟让她生出了戒备心。
陆霄熠忽然有了抽烟的冲动。
“不过我还是挺感激你的。”苏初柠笑道，“原来你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候。”
陆霄熠喉头微动，似乎有话卡在那里，“苏初柠，我......”
我想说的是，我没有刻意，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这话在心头盘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清楚，她如今对他还没有足够的信任。
“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那就转点钱给我，算作酬劳吧。”
听见他这么孩子气的话，苏初柠心中那块石头才落了地。
她二话不说就给他转了整整一千，“但愿你天天都有空。”
意思是，她希望他只要有空就过来接她。
陆霄熠眼中似乎有冰霜在融化，“你......”
“绿灯了，可以走了。”苏初柠及时打断。
陆霄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踩下了油门。
苏初柠随口聊起，“查理斯就在仁安，所以我今天跟他见了面。”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从包里掏出一张请柬，炫耀般地晃了晃，“猜猜我手里面的是什么？”
陆霄熠迅速瞄了一眼，“他邀请你参加研讨会？”
“对极了。”苏初柠如获至宝般翻看着手中的请柬，“他还不晓得我是章韬的弟子，现在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不知深浅的年轻人。”
“所以你是故意刺激我的？”
“嗯，算是吧。”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没留意到，他们正在不知不觉中分享着各自的生活点滴。
“研讨会是周六，那么我久还有五天时间准备。”
苏初柠把邀请函收好，“回去南溪湾吧，在那儿我有不少医书，得补补知识了。”
正说着，她猛地挺直了背，一脸惊喜趴在车窗边，“陆霄熠，下雪啦！”
京城冬天里第一场的雪，悄悄地降临了。
陆霄熠刚才全神贯注在听她讲话，并没注意到挡风玻璃上有东西飘落。
这时候他才察觉，那是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