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里的景象是年荼意料之外的繁华,各种建筑、住宅鳞次栉比。
由于海夜黎失踪在这片海域,今天路上戒严,没什么行人,只有海族的搜救队和谈空凛派遣来的精锐部队正在到处寻找海夜黎的踪迹。
看到年荼,他们都很吃惊。
年荼朝他们摆摆手,示意不用管她,而后闭上眼睛,感受着标记的指引,凭着本能朝一个方向游去。
这是年荼第一次进入深海。
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紧张。即便戴着装置,水的阻力依然影响行动的敏捷程度,和陆地上的感觉截然不同。
越是深入,离岸边越远,越是令人不安。
不知游了多久,始终不见海夜黎的踪影。
“到此为止吧,别再往前了”,西昂望着前方幽暗漆黑的深海,低声劝阻年荼。
前面已经不是居民区,而是未经开发的区域。
年荼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可她的体力确实不太够用了,应该先上岸休息一下。
“好……”
刚一点头,四周海水忽然传来异样的波动,剧烈翻涌起来。
年荼只闻一声空灵的、不知是何含义的呓语,整个人就动弹不得地定在原地,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她被猎食者锁定了。
凶猛的鲛人骤然现身,动作又快又准,抓住心仪的猎物,鱼尾有力地一摆,转瞬间消失在原地。
怀里的猎物比想象中更小、更柔软。
海夜黎下意识放松了力气,不太敢用力捏住那纤细的腰肢。
仅仅只是这样抱着,就让他有种格外兴奋的满足感,不舍得轻易破坏。
半晌,西昂从控制中挣脱出来,年荼的身影已经不在他身边。
那两名保镖还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
……是海夜黎带走了年年?
西昂没有过于慌乱,一拖二带着两名保镖上岸,自己再次下水,循着定位器的方向去寻找年荼。
只短短一会儿工夫,海夜黎已经带着年荼潜入海洋深处。
四周万籁俱寂。
原本生活在这里的生物感应到顶级掠食者的到来,纷纷遁逃离开。
海夜黎将捕捉到的猎物藏到隐蔽而安全的洞窟,上下打量,久久挪不开眼,喜欢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分不清自己产生的究竟是食欲还是其他欲望,他的脑袋里也没有这种区分的概念。
年荼回过神时,正看到海夜黎对她露出利齿,试探地在她脖颈间挑选位置,似乎是准备下口。
“……海夜黎”,她叫他的名字。
失控的雄性对自己的名字没有反应,但对小雌性的声音反应很大,暂时放弃了咬人,抬眸直勾勾盯着她。
他好奇地伸手在年荼脖子上轻轻摸索,感受那里因为发声而传来的震动。
隔着潜水装置,触觉不够真实,碰不到暖乎乎的皮肤。
海夜黎烦躁地摆了摆尾巴,用力将这层碍事的东西撕扯开。
霎时间,年荼感觉到一阵巨大的压力袭来。
海水从四面八方涌入,她无法呼吸,很快就双眼充血,布满红血丝。
“?!!”
海夜黎顿时惊慌失措,颤抖着双手试图将那裂缝捏紧,但根本无法修补破损的装置。
他不懂为什么会这样,这超出了他的认知。
年荼意识恍惚。
朦朦胧胧中,她感觉到海夜黎朝她吻上来,给她渡了一口气。
如溺水之人紧紧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死死攀附在海夜黎的身上,好半天,终于缓过来。
她能呼吸了。
失去潜水装置的庇护,年荼也不再觉得难受,仿佛变成了一个能在海里行动自如的海族兽人。
她茫然地在自己身上掐了一下,是疼的,应该不是濒死时的幻觉。
一抬头,她看到海夜黎在哭。
那双淡色的眸子盛满了恐惧和悲伤,大串的眼泪滚落,不溶于海水,凝成银白色的圆珠。
年荼伸手接住一颗,很漂亮,比珍珠更加细腻,光泽感更强,但毕竟是伴侣哭出来的眼泪,她无心欣赏。
“别哭了”,她没有责怪海夜黎的意思。
海夜黎仍在泪流不止。
失控的雄性什么都不懂,此刻却已经切身感受到了何为悔恨,何为心痛。
他差点就失去了心爱的猎物。
即便很想永远占有她,让她与自己融为一体,但他更希望看到她鲜活的模样。
他根本不舍得吃掉她。
海夜黎紧紧搂着年荼,轻轻叼住她的一块皮肤,只敢这样尝尝味道,无法狠心咬下去。
他在年荼的脖颈间流连许久,总觉得不够满足,强烈的欲望始终无法发泄出来,面庞染上躁动的薄红。
西昂赶到时,年荼正被海夜黎托着浮出水面。
她在水里泡了太长时间,体力大量流失,软绵绵地倚靠在海夜黎的胸膛上。
看到那破损的潜水装置,再看到浑身无力闭着眼睛的小雌性……
西昂大脑一片空白。
年荼忽然感觉到抱着她的手臂肌肉紧绷起来,疑惑地睁开眼,“怎么了?”
一抬头,她看到了两眼通红的西昂。
“别打架!!”
幸好阻拦及时,两名雄性没有打起来,隔着一段距离冷冷对峙。
搜救队随后赶来。
人越来越多,海夜黎的情绪明显开始不佳,他想发出攻击,但碍于年荼在他身边,迟迟不敢开口。
年荼试探地牵住他的手,“跟我走,好不好?”
搜救队的人望着这一幕,欲言又止。
失控的雄性听不懂话,性格暴躁,族长大人明显不愿意接近他们,真的能被这么轻易劝服吗?
“走吧”,年荼拽了拽海夜黎,轻声催促。
催了两次,海夜黎竟然真的乖乖被她牵着,向搜救队游近。
众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一路平安无事,没再出什么乱子。
成功把海夜黎带回岸上,年荼彻底累瘫了。
“不要把他送到监管局,我休息一下就给他精神安抚”,她虚弱地开口。
有SSS级雌性做保证,自然没人非要将族长大人关押起来。
海夜黎被爷爷接回了家。
即便回到最熟悉的地方,他还是满眼警惕,抱着年荼不肯松手。
为了减少对他情绪的刺激,所有人都离开了他的房间,只留西昂守在门外。
年荼实在太累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忽然被一阵压抑着的痛苦喘息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