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斯年在湘满楼度过了他人生中难以忘却的一刻。他的心情如同湘满楼中飘忽不定的灯笼,忽明忽暗,一时欢喜,一时忧虑。喜的是自家女儿入了杨家的眼,忧的是这杨家是否真的有意与他结亲。
在这样的思绪纷扰中,乌斯年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家。他的这种状态让李文秀也感到有些困惑,她看着丈夫的脸色,心中满是疑问。
“你今天怎么了?”李文秀轻声问道,“从外面回来就一直神神叨叨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李文秀担心的问着他。
乌斯年的眼神有些迷离,他瞥了李文秀一眼,仿佛刚从遥远的梦境中醒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期待:“你掐我一下试试,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李文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弄得有些愣住,她疑惑地看着乌斯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乌斯年见她迟疑,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他仍然坚持着:“你掐我一下,我就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真的醒着。”
李文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摇了摇头,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水递给乌斯年:“你没做梦,你清醒着呢!”
乌斯年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目光呆滞地望着屋顶,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李文秀见状,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乌斯年轻轻地叹了口气,"哎,看来咱们乌家真要转运了。"
李文秀闻言,心中一紧。
乌斯年垂下头,看着李文秀,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你说,咱们乌家算不算是祖上积德了呢?"
李文秀疑惑地皱起眉头,"怎么呢?"
乌斯年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杨家吧?"
李文秀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许惊讶。
乌斯年继续说道,"杨家的大少爷杨元修今天请我吃饭了。"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丝丝得意。
“杨家少爷?就是和咱们羽起冲突的那个?”李文秀疑惑的问道。
“别跟我提那个败家子,提起他我就是一肚子气!”乌斯年的脸色一沉,仿佛乌云压顶,李文秀见状,赶紧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我说的是咱家沫沫。”乌斯年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沫沫怎么了?”李文秀急切地问道,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乌斯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道:“就是那个杨家的大少爷,杨元修,他看上了咱家沫沫。”
李文秀闻言,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来,声音颤抖:“他,他想干什么?”
“秀儿,你别着急,你听我说呀!”乌斯年看着李文秀紧张的神色,赶紧解释道,“你放心,杨元修是看上了咱家沫沫,可我也没答应呀!。”
李文秀听到乌斯年这样说,心中的疑虑稍微减轻了一些,于是她安心地坐了回去。乌斯年观察了一下李文秀的脸色,再次开口。
“我是这么想的,这事儿对我们家来说可不算小,所以我赶紧回来和你商量。”
李文秀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我不同意。”
乌斯年有些困惑:“为什么呢?”
李文秀坚定地说:“我们家的沫沫和羽儿已经有了婚约,这可是在我们大哥面前定下的,怎么能轻易改变呢?”
乌斯年一听这话,不禁哼了一声,显然对这个答复并不满意。
李文秀低声嘟囔着,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和坚定:“想当年,若非我大哥出手相助,咱们家岂能有今日之辉煌?咱们可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事。”
乌斯年闻言,眉头一皱,转过身来,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咱们家怎么了?怎么就配不上杨家了?再说了,当年咱们和大哥也只是随便提了一嘴,根本没当真,怎么就变成了婚约呢?”
李文秀同样站起身来,乌斯年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抢先说道:“更何况,这些年来,若非我不断资助李清羽,他恐怕早就活不到今天了。要说恩情,我们这些年照顾李清羽的情分,也早该还清了吧!”
李文秀闻言,眉头紧皱,急切地反驳道:“事情岂能如此简单论断?”
乌斯年心头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他瞪视着李文秀,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他冷冷地说道:“你到底要我怎么说?难道非要我明确指出李清羽根本配不上我家沫沫,你才肯罢休吗?”
他早已洞悉李文秀的想法,对她那番算计心知肚明。如今的李清羽,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令人瞩目的少年,即便他的父亲还在世,面对如此诱人的机会,乌斯年也不会再考虑与李家结亲。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你回去好好跟沫沫说,我有事情要忙,不用等我了。”
话音未落,乌斯年已经大步迈出门外,留下的只有李文秀惊愕的神情和满室的寂静。
自十方亭归来,李清羽的心境如乱麻一般。放灯节的画作事件尚未平息,莫晓晓的影子又在他的心头萦绕,搅得他心神不宁。这种感觉,于他而言,前所未有。每当想起莫晓晓的音容笑貌,他的心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痒得他巴不得立刻再次见到她。
夜色渐浓,李清羽却毫无睡意。突然,他的脑海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一道无形的画面在他的眼前飞快地掠过。
他凝望着窗外的枝条,长时间的沉思使得周边的空气仿佛也凝固了。那些交错缠绕的树枝,仿佛是他心中纷乱的思绪,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许久,他终于在这宁静的片刻,捕捉到了那幅画面的影子,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微风轻拂,荷叶随风摇曳,似绿色的波浪在池塘中起伏。阳光透过叶间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宛如点点繁星点缀在翠绿的海洋上。
她的身姿如同池中荷花般优雅,裙摆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飘动,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她的长发如丝,随风轻舞,几缕发丝轻轻搭在肩头,增添了几分婉约之美。她的面容清丽脱俗,眼中闪烁着聪慧与灵动,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
她微微倾身,伸手去抚摸一朵盛开的荷花。那荷花在她指尖轻触的瞬间,似乎更加娇艳了几分。她的目光沉醉在荷花的花瓣上,那花瓣白得如雪,红得似霞,透出一种不染尘埃的纯净与高贵。
李清羽的眼帘缓缓垂下,内心深处,那女子的形象却愈发清晰起来。那是莫晓晓,她的身影纤细,容貌清秀,宛如一幅精致的水墨画,深深烙印在他的心田。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那是对美的赞美,是对莫晓晓那无与伦比的魅力的认可。
"小女子莫晓晓,见过孟然先生!"
莫晓晓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如同天籁之音,清脆悦耳,连百灵鸟的歌声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她的声音仿佛有着魔力,能够穿透人心,直达灵魂深处。
在这个瞬间,李清羽的心被莫晓晓完全占据,她的声音、她的笑容、她的一切,都让他为之倾倒。
自从那次偶然的相遇,李清羽的内心深处便镌刻了莫晓晓的倩影。那些温馨的瞬间,从他们目光交汇的那一刻起,直到最后依依不舍的别离,如同画卷般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展现。每一次回忆,都像锋利的刀尖,刺痛着他的心房,同时也唤起了他深藏的情感。
李清羽轻轻地呢喃:“是的,我感觉到了。”声音里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下一刻,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伸手拿起一旁搁置的画笔,笔尖蘸满墨水,然后在洁白的纸上挥洒出一抹浓烈而深沉的墨迹。那墨迹仿佛是他内心的写照,既沉重又充满力量,如同他对莫晓晓的情感一般,深沉而难以言喻。
夜色已深,莫晓晓依旧辗转难眠。李清羽的字画仍静静躺在她闺房的桌上,然而她的心却早已飘向了远方。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窗外的夜色中,思绪仿佛穿越了空间,回到了那个与李清羽共饮的十方亭茶桌旁。
在县城中,李清羽或许不是最聪明的,但他的单纯和文才却让人难以忽视。这正是莫晓晓欣赏他的地方。相较于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矫揉造作的俗书生,李清羽如同一股清泉,清新脱俗。更何况,她早已深深地爱上了他的画作,每一笔、每一画都仿佛诉说着他的心声。
此刻,她的心中充满了对李清羽的思念。她想起了他们共同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想起了他画作中透露出的独特韵味。她不禁轻轻地抚摸着桌上的字画,仿佛能感受到他的温暖和气息。在这寂静的夜晚,她的心中充满了对他的期待和渴望,期盼着与他再次相聚的那一天。
王玲儿如影子般无声无息地潜入了莫晓晓的房间,发现她正沉浸在窗外的世界,目光空洞而深邃。她带着好奇和一丝谨慎,慢慢接近。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李清羽的字画,那熟悉的字迹让王玲儿的心头瞬间涌上了一股不悦。
“姐姐,你是不是又在想那个书生了?”王玲儿轻声问道,话语中透着一丝调皮。
莫晓晓被王玲儿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她捂住胸口,惊恐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你这小鬼头,什么时候来的?差点吓死我了。”莫晓晓责怪道,但语气中却满是宠溺和无奈。
"我早就已经到啦!看到姐姐你如此专注,我可不敢轻易打扰呢!"王玲儿轻轻瞄了一眼书桌上的画,嘴角勾起一抹不悦,语气也不是很和善。
莫晓晓急忙将画藏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然后才转身给王玲儿倒了杯水。
王玲儿嘟着嘴巴,一脸的不悦,坐在了莫晓晓的对面。
"怎么了,我的小公主?谁又惹你不开心了呀?"莫晓晓宠溺地看着她,轻声问道。
"姐姐,你真的好狠心啊!"王玲儿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丝愠怒,却故意避开了莫晓晓的目光。
莫晓晓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好奇,"玲儿,我怎么就没良心了呢?"
"你今天偷偷地去见那个书生,竟然都没叫上我!"王玲儿转过身去,声音中透着一丝委屈和不满。
莫晓晓轻轻地笑了笑,走到王玲儿身边,蹲下身子握住了她的手,"玲儿,姐姐不是不叫你。姐姐只是想,你刚回来,应该多陪陪奶奶。所以,才没叫你的。"
王玲儿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皮的意味,“姐姐,你真是没良心,自己偷偷去见那个书生,却把铃儿忘在脑后了。”
莫晓晓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弄得哭笑不得,忙解释道:“我的好妹妹,姐姐哪是去特意见孟然先生呀!只是在大街上偶然遇到了,便闲聊了几句,哪里像你说的那么刻意呢!”
王玲儿听了这话,心中的疑虑稍微消散了一些,态度也软和了几分。她转过身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莫晓晓,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找出真话。
“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莫晓晓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和认真,微微点了点头。
王玲儿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仿佛受到了某种心灵上的启发。
“看你开心的样子,”莫晓晓温柔地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然后站起身,优雅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姐姐,你是不是对那个书生有点意思呀?”王玲儿调皮地眨了眨眼,试探性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