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刚吃过早饭,叶儿就张罗着让四郎陪她一块去跛豪跌大官。昨晚逛过拱桥街之后,今天,叶儿的脚更疼了。
四郎让来福叫了辆马车,两人就一块到了跌大馆。奇怪的是,这个老板走起路来也一瘸一拐的,他的左脚像是受过很重的伤。
等待就医的人很多,四郎发现一个身着蓝衣的英俊少年,右脚打着绷带也在等候着。叶儿坐在椅子上,前后摆动着双脚,很安然的样子。
等了一会,四郎等得不耐烦了,他走到了门口,看着来往的车水马龙,心里泛起淡淡的忧伤。他又想到了此行的目的,是想看看自己的父母,尤其是自己要疯掉的母亲李若容。
这个莫大的城市里,虽然也有自己的家,但杨医官和杨夫人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想到这里,四郎有点怅然若失之感。来往匆匆的人群是那么的陌生,他好像不属于这个城市,而是属于那个从小长大的卧灵村。
他爬山下河,捕蜂捉鳖,风风火火地转眼间就到了14岁,刚有了对这个世界的基本认知。又获悉了另一重身份——皇子,那是一个陌生的身份,也是一种陌生的生活。
眼前街道街道上的场景开始扭动旋转,他有点恍惚,虚无缥缈地感觉失去了几分真实感、
“哎呀。”正当四郎发呆着看着街上时,耳边传来叶儿的一声喊叫。
四郎回过头去,只见,一叶儿摔倒在了地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四郎心里想。
旋即,他走向叶儿,想要将她扶起。但没等走到叶儿身旁的时候。那英俊少年抬着脚跳到了叶儿跟前,扶起了她。
英俊少年搀扶着叶儿的胳膊,问道:“你没事儿吧?”
叶儿看着少年的脸,说道:“没事。”两人相识一笑。
四郎看到叶儿小脸微红,觉得奇怪,长这么大,他还从未见过叶儿害羞过。她一直都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整蛊四郎更是不在话下。就是在杨老怪面前撒娇的时候,脸皮也厚得像一堵城墙。
“这丫头,还会脸红?”四郎心里想。他走近叶儿,帮着那少年一块儿把妹妹搀扶到椅子上。
“谢谢你啊。”四郎礼貌地对少年说道。
少年看了看叶儿受伤的脚,又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脚,微微一笑,道:“不客气。”他像是找到两人的共同之处,有一种病友之间的惺惺相惜之感。
见哥哥已经替自己道了谢,叶儿也鼓起勇气,说道:“刚才谢谢你啊,一不小心就摔倒了,这脚,真不争气。”
听到叶儿在抱怨自己受伤的脚,少年安慰叶儿,说道:“听说这家医馆的效果非常好,不用担心,用过药以后就会好的。”
随即,叶儿就说:“对了,我叫杨冰叶,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面露喜色,答道:“我叫殷浩。”
听到这个名字,四郎想起了阿尔法学院的老师袁浩,两人的名字里都有个“浩”字,
但样貌却千差万别,一个脸肥肚圆。一个风度翩翩。
一想到袁浩,阿尔法学院的一系列事情就涌现在了四郎脑海。那个喜欢捣鬼的江云生,还有狡猾的狐宝,那个横冲直撞的曾牛,还有教了自己两年多的老师姚思敏。但此刻,更令四郎印象深刻的是,去世的郭广和失踪的苏丹。
人们总是习惯了尚在身边的亲友的存在,反而更会时常想起那些离开的人们。
四郎摸了摸随身携带的黑色面具,那是郭广临终前送给他的,他一直待在身边。而苏丹,那个拥有漂亮脸蛋的女孩,不知道去了哪里。
“殷……浩,挺好听的名字。”叶儿念着那少年的名字,嘀咕道。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啊。”少年说道:“冰清玉洁,叶上梢头,多好啊。”
听到少年在夸自己,叶儿的脸上又露出了害羞之色。
四郎心想,这少年,夸起人来,还挺油嘴滑舌的。
一想到昨晚自己在拱桥街的表现,四郎就有点纳闷。往日里,他在阿尔法学院,和女学员们嬉笑逗闹时,可是一把老手。
但不知为什么,昨天晚上却像傻子一样,失了水准。他捏了捏口袋中装有百花琼浆的瓷瓶,瓶身光滑饱满。揣在兜里,像是一块宝石。
不一会,就轮到叶儿诊治了。那医师跛豪,只简单看了一下叶儿的伤势,就开了些外敷和内服的药。说是先回家服用,等下个礼拜用完了,再过来复查。
四郎拎着药带着妹妹和少年简单的道别之后,就走出了跛豪跌打馆。
一路上,叶儿有点反常。不像往日里和哥哥说说闹闹,她时不时地自己傻笑,还将衣袖伸出车窗外,随风摆动,像极了刚完成了一场完美的旅行。
回到家后,四郎就一直想着,如何对杨医官和杨夫人,说出自己已经知道身世的事项。但叶儿在家里,他始终找不到机会,他不想让单纯的叶儿,卷到这件事中来。
这几天之中,四郎除了在城里面逛了一些地方,就是在家中和杨医官学着医术。他等待着最好的时机,说出真相。并想看看杨医官有没有办法,将自己带入宫中,看看父母。
很快,一个礼拜过去了。叶儿到了要换药的时候,她走起路来已经不太跛了,肿胀也消去了大半。
“哥,这回我一个人去吧。”叶儿说道。
四郎纳闷起来,不管是去哪儿玩,叶儿都喜欢拉着自己一块儿,但这次去换药,她反而说要一个人去。
四郎说道:“一个人去啊,要是你再摔倒的话,可就没人扶你了。”四郎知道,那英俊少年也是七天前去的跌打馆,想来,今天也是他该换药的时候了。
“哎呀,哥~”叶儿扯着四郎的袖子,撒娇着说道:“大热天的,你在家休息,多好,就让我一个人去嘛。”
四郎嘿嘿一笑,想着那晚遇到白衣少女时,妹妹很是主动地帮着自己,争取机会。而此刻,妹妹遇到了同样的事,他也不好当面戳穿这妮子打的主意。
更重要的是,杨夫人和杨医官也都在家中,正是四郎可以说出真相的时候。
“行行行,给我钱我还不去呢,那马车里又不是冷窖,还不如坐在院子里舒服,你自个儿去吧。”四郎佯装不耐烦地说道。
看着妹妹踮脚走路的背影,四郎噗嗤一笑,心里想道:“看来,这妮子是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