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里的空调就好像坏了一样,骤然降到零下负数的温度。
所有人的呼吸都如同结冰了一样凝结住。
有人悄声在后面捅了段麟希一下:“麟子,你作死别带上其他人啊!”
什么叫我们“其他人”,能不能追江橙?
你想追就说你自己想嘛!
看陈宴怀现在这个眼神,下一秒就是要吃人的前奏了。
然而沉默了十秒过后,陈宴怀却突然朗声大笑,随手一把搂过猫一样蜷在身旁的温雅雅。
“你们谁想追就追,只要不嫌恶心,我无所谓。”
一时间,气氛总算轻松了下来。
别看大家平日里跟陈宴怀插科打诨开玩笑,处得不分你我。但真要是遇到原则上的事,谁不惧他陈大公子突然翻脸?
“哈哈,麟子开玩笑的。是不是麟子?”
“橙姐哪那么好追?这些年跟在宴哥身边,也不是没有那不自量力的世家小公子想蠢蠢欲动的,橙姐连后脑勺都不甩人家。”
“只是……宴哥,那万一橙姐之后又回来找你……”
陈宴怀狠狠喷了一口烟圈:“除非她跪回来求我。”
立秋了,夜里有点见凉。
陈宴怀没喝多少,但依然觉得头重脚轻。
司机把他送回相遇水岸,温雅雅将他扶下了车。
陈宴怀微愣一下:“你怎么跟来了?不是让老刘先送你的么?”
温雅雅红着脸,小咬红唇:“宴怀哥,我不放心你。你……你喝那么多酒。”
陈宴怀把手臂从温雅雅的软怀里抽出来,摆摆手:“我没喝多少,你回吧。”
失落又委屈的表情瞬间爬上温雅雅的双眼:“宴怀哥,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有保姆。”
陈宴怀的目光扫过来,警告的红线清晰地划在两人之间的空气墙上。
这座别墅,相遇水岸。
除了江橙,他没有带别的女人回来过。
温雅雅见状,不敢再做纠缠。
“那,那我明天早上……”
“直接去电视台,筹拍培训。”
“可我有点害怕。”温雅雅咬着唇,小鹿一样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橙姐好像不太喜欢我,我……我没有说她坏话的意思,宴怀哥。我是想,一共七个人呢,只有我被她针对了……”
“我也被她针对了。”
陈宴怀睨了一眼过去,摇摇晃晃进了门。
屋里空荡荡的,没有江橙的身影,他终究还是不习惯的。
手腕上的咬伤嘶嘶地疼,心里灌了风,呜呜地响。
陈宴怀拿起手机——
【还不回来么?】
微信依然跳红信号,他被她碾压在黑名单里,埋得死死的。
陈宴怀衣服都没脱,懒在沙发上对付了一夜。
一夜都是乱梦,梦醒半夜。
狼狈地到洗手间换裤子,洗澡。
第二天一早,陈宴怀顶着欲裂的头痛,下楼看见张阿姨的清洁包放在桌上。
今天不是周二么?
“张姨?”
陈宴怀喊了一声,喉咙有点哑,肿疼的厉害。
也不知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陈先生您醒了?”
张姨从洗手间出来,没戴围裙也没戴手套。
整个下层别墅冷清冷灶,她没做饭?
“早饭呢?”
陈宴怀的胃里空了一夜,已经有点难受了。
张阿姨有点尴尬:“不是,陈先生今天周二,我做一三五七的。”
陈宴怀有些不耐:“所以,你又不来干活,今早过来什么事?”
张阿姨说,她是来辞职的。
“就算到昨天吧,明天一早我就不过来了。”
张阿姨恭恭敬敬地说,“所以今天……”
陈宴怀明白了,钟点工都是做到哪天,工资结算到哪天的。
只是之前这些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江橙在打点,他连阿姨一个月多少钱都不知道?
“多少?”陈宴怀拿出手机,“你算清楚,我没数。”
张阿姨弯了弯眉眼:“没事没事,江小姐帮我算清楚了,这个月算到昨天,正好三千八。”
陈宴怀直接转过去五千:“凑个整了。”
张阿姨连连道谢:“哦对了陈先生,江小姐托我帮她拿样东西,说上次搬走的时候忘记了。我能……上楼一趟么?”
陈宴怀眉头微拧:“她自己没腿没手么?回来一趟能累死她?”
有种不现身,她倒是有种永远别回来!陈宴怀牙关紧咬。
张阿姨面有难色:“主要是江小姐这阵子实在忙不开,她外婆病了,明天还要去看专家。我想着我反正明天就上户了,顺便帮她带过去。”
陈宴怀面色微澜:“你说什么带过去?你去哪上户?”
张阿姨如实解释:“哦,我去江小姐家。她外婆病重,需要人手照顾。她信任我,我也习惯了跟江小姐做事,所以就——”
陈宴怀差点没把指关节捏碎了,敢情江橙这是不光自己跑了,还把他家的保姆也给撬走了?
这些年在江橙身上养成的说一不二的习惯,让陈宴怀简直无法容忍这样的羞辱。
“她给你开多少钱,我双倍。留下。”
没想到张阿姨竟然摇了摇头:“陈先生,我们出来打工的虽然是为了赚钱不假,但遇到个合适的雇主不容易。江小姐这些年待我很好,她有困难,我不好坐视不管。更何况——”
张阿姨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平日只管好好做事少说废话,但并不表示她脑子不灵清,很多事——
也是都看在眼里的。
“何况先生之后……大概也会有新的人带回来。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的让人家满意,还不如跟江小姐一起走呢。您说是不是?”
……
“岑医生,您的意思是,先住院么?”
周三一早,江橙请假半天,带着外婆去看了云江医院的肛肠科专家。
经过了简单的几项检查后,岑谦医生给出了他的经验意见。
“外诊和血象报告来看,差不多在三期左右的阶段。如果临床切片报告出来确认的话,我个人建议也不是完全不能考虑手术方案。”
年纪大,手术有风险,但化疗的罪也未必好承受。
岑谦的意思是先住院做检查,需要综合看下老人的各方面体征指标。
江橙连连感谢,只是还有点担心:“岑医生,那住院要排多久?”
岑谦微微一笑:“老唐送过来的病人,我怎么敢怠慢?正好手里还有个床位名额,你们等下直接过去住院部登记。没办法,谁叫我欠他人情呢。”
江橙再次道了谢,推着外婆一路往住院部去。
大大小小的事都处理好之后,她将外婆安顿下来,准备去买点住院的日常用品。
门口马路边,陈宴怀将她拦住。
“江橙,怎么不早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