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最后三秒，想清楚，晚上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陈宴怀态度依然傲慢，且成竹在胸。
他没哄过江橙，但这并不表示他不清楚但凡女人在脆弱的时候都是最好哄的。
所以，江橙自然更不例外。
这种舔狗成性的女人，他只要给她一个台阶，早晚是要摇着尾巴下来的。
杂物间里，逼仄的空气中凝聚了一股异样的沉默。
江橙看着陈宴怀，眼底的泪色终于散去。姣美的脸颊上，神色也终于平复了几分。
她轻启朱唇，吐出字正腔圆的三个字：“去。”
陈宴怀双肩一松，他就知道。
然而下一秒，江橙尚未落地的话音直接牵出另外两个字：“你妈。”
陈宴怀当场懵了，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去你妈？
无论是职业气质还是个人修养的层面上看，这样的三个字绝对不会是能从像江橙这样端庄的女人口中说出来的。
可她就是说了，且播音腔吐字十分清晰，且面带微笑十分坚定。
陈宴怀大脑一热，羞恼的情绪瞬间占领理智。
他的双眼充血赤红，双腮更是像受了激怒的野兽一样，抽搐，发力——
“江橙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说去你妈。”
门外传进一个男人的声音，沉磁又低哑，三分疲惫夹在七分从容里，浑然隐匿。
陈宴怀怒不可遏，如同被点了疯穴一样，一脚踹开了杂物间的门。
眼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挑衅者，正是唐慎骁。
“是你？”
陈宴怀对唐慎骁有印象，无交情。除了上次撞车时寒暄过几句，并没有打过什么正式的交道。
只是这段日子以来，项目在急诊室的问题上来回拉扯，相信唐慎骁这三个字在他耳朵里的高频率已经非常明显。
所以对唐慎骁本人，他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正面印象。
“唐主任不去抓紧时间安排项目对接，还有闲工夫看热闹？”
陈宴怀冷哼一声，言外之意，钱不是都已经答应多给了么？
“不想给人看热闹，就别制造热闹。”唐慎骁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杂物间的门，“这里面多种消毒水混杂，空气不流通，很容易出现意外的。陈总也不想明早也上头条吧。”
趁着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候，江橙早已脱开了陈宴怀的掌控。她赶紧逃开几步，凑到了唐慎骁的身子那一侧。
她也并非故意想要表示谁给自己撑腰的意思。毕竟人类出于本能，遭遇“坏人坏事”之后，看到警察叔叔也会直接躲在人家这里。
看着江橙脸上那些许自如的表情，带着点儿小女生的慌乱，娇憨，甚至是长松一口气的模样。
陈宴怀的心脏像被横竖捅了几个窟窿一样。
这么多年了，她从不会在他面前这个样子。
她把他的生活照顾的面面俱到，在事业上，情绪上，都能提供足够的价值。
她何曾在他面前表露出一丁点被需要的样子？
屏着满心复杂的不爽，陈宴怀故意轻咳两声：“那我倒是要谢谢唐医生提醒了？没关系，我和我女朋友换个地方说。江橙。”
说着，他上手就要去拉江橙，却被唐慎骁抬臂直接挥挡了过去。
“江记者说了，你不是他男朋友。”
陈宴怀几乎错碎钢牙：“江橙！”
江橙抿了下嘴角，点点头：“确实。我们已经分手了。”
陈宴怀吃瘪吃到胃痛：“行。那他是谁，他算你什么人？姓唐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为她出头了？”
“唐主任是段麟希的表哥。”
江橙脱口而出。
下一秒，陈宴怀的脸色微变，唐慎骁的表情似乎也有点怪异。
江橙瞬间意识到这句话里的深层意思，好像是有点不妥——
这么说的意思，仿佛她跟段麟希已经在一起了？
而唐慎骁是作为段麟希的亲戚，才帮自己出头的。
果然，陈宴怀闻言，狠狠压了下指关节：“江橙，我说你怎么敢跟我这么叫板，原来真的是吃上了窝边草啊？你真以为姓段的跟你就不是玩了？他馋你身子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要是想用这个报复我——”
啪的一声，江橙提步上前，甩手就是一巴掌。
结结实实的抡在陈宴怀的脸上。
“陈宴怀，你别逼我看不起你。”
江橙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对这个男人极致失望。
他可以不爱，可以不珍惜。
但就算看在她这么任劳任怨陪伴风雨的份上，他怎么能说出这样侮辱又伤害的字眼儿。
“就算有天我真的跟段麟希在一起了，陈宴怀，那也只会是因为他更好，更值得。而不是因为你眼中狭隘的报复。我就当这些年喂了条养不熟的狗。”
那一刻，从江橙眼中流露出的厌恶是真实又坚定的，亦是陈宴怀前所未料的。
脸颊一侧火辣辣的，搅乱了他自以为是的清晰逻辑。
陈宴怀突然有点弄不明白了，他是从哪个地方开始突然摔倒，就怎么都爬不起来的？
为什么这一次，就这一次，江橙就好像真的不打算再回头了。
“是因为钱对么？”
陈宴怀冷笑一声，手掌抚过挨巴掌的脸颊。
“你拿了我放在抽屉里的卡，然后一走了之。你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一直以为能捞到更大的。后来发现自己最多也就只值这点？是不是？”
陈宴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这么low的理由去给江橙贴标签，可能是因为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了吧？
否则他总不能承认——
江橙已经不再爱他了。
江橙呵了一声：“陈宴怀，我照顾你那两年的误工费，或都不止这个价格了。”
她在事业最好的时期急流勇退，放弃了晋升和进步的机会。
到最后却落得陈宴怀口中的败犬捞女——
“如果你觉得后悔给多了，你觉得我值多少，可以起诉跟我追索。我说过，我就当喂了十年的狗，也想过从狗身上拿多少的报酬。”
“但打狂犬疫苗的钱得出。”
唐慎骁站在不算边缘的地方，已经看了好几分钟的热闹。
他本不是个擅好言谈的人，但有时候也会有些压抑不住的表达欲。
江橙也不是一个不会控制情绪的人，毕竟受过专业训练。
除非憋不住——
她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