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知道,自己是中土南大门的唯一防线,一旦让敌人越过这道天堑,往北就是锦绣繁华的江南之地,再往北则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的中原大地。
不论付出怎么样惨重的代价,都必须将敌人抵御在国门之外,绝对不能让敌人进入中土内腹。
皇帝与皇后就在老君山督战,江南道行军大总管亲自坐镇最可怕的鹰腹山,镇西大将军杨镇天、老帅赵先奉、少帅赵子安都在前方浴血奋战,谁又能后退半步?谁又敢后退半步?
朝廷的邸报第一时间传遍了人间各地,京城之地,数千位鸿儒馆与国子监的少年书生,走上街头,声援着这一场关乎人间命运的大决战。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站在一处功德坊的大理石上,对着面前聚集的无数京城百姓与学子大声的嘶吼道。
“鹰嘴崖外,千万袍泽在浴血奋战,我等虽是弱冠书生,但也拎得起战刀,跨得上战马!人间不只有一个弃笔从戎血战疆场的杨三郎!我等都是杨三郎!大家随我一起参军,共御外敌!”
他从大理石上跳下大声的唱道:“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安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身后的数千国子监的学子跟着高唱:“男儿应是重危行,岂容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一呼战士逾千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贼寇不顾身!”
“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出报国心。昂然含笑赴沙场,大旗招展日无光。气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长矢射天狼。”
不仅京城掀起了一波参军高潮,人间各地大大小小的城池,都在上演着这一幕。
苍云山北部的西风城,此刻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几乎看不到了什么商贩,城北扬子江码头上,是堆积如山的战略物资,无数力巴民夫,正在不断将货物运上货船。
杨二十与妻子李婉君,站在码头上,目送着又一批船队沿着扬子江顺流而下。
李婉君见丈夫神色凝重,道:“夫君,你不必担心,鹰嘴崖防线固若金汤,不会有事的。”
杨二十摇头道:“我担心的不是鹰嘴崖,是小王爷。我接到消息,驻守在鹰腹山的就是小王爷。喇叭口防线我们走过许多次,百多里的防线,最大的弱点就在鹰腹山,我怕……我怕我会失去这位朋友。”
李婉君道:“士曲哥哥他是剑南道行军大总管,最危险的地方自然是他来守,生也罢,死也罢,我想士曲哥哥都不会后悔的。天黑了,你也忙碌了一整天,去那边吃点东西吧。”
码头上其他商贩都没了,只剩下了几十个木棚子,都是一些老妇人在这里卖吃的,经常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赤膊力巴干完活后过来喝一碗凉茶,啃一块锅盔,或者大饼。
一个戴着斗笠,脸上乌漆嘛黑的小姑娘,正在吃豆腐脑,在她的桌子上,放着两柄用黑布包裹起来的兵器。
忽然看到李婉君与杨二十走进这个小木棚,那个小姑娘目光呆滞了一下,然后低下头,似乎认识这二人。
杨二十与李婉君都没有留意这个奇怪的小姑娘,每个人喝了一碗豆腐脑后,再次走到码头处,监督第二批战略物资的装船。
斗笠姑娘目光凝视着李婉君的背影,忽然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她是你朋友?”
一道很好听的男子声音响起,但斗笠姑娘听到这声音宛如听到了恶魔的呼喊,脸色大变,忍不住站起了身子,伸手抓住了桌子上被黑布包裹的两柄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