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季安宁点点头，何盛从那不省人事的伙计身旁绕过去，飞身上了马车，拿起铁矿石看了又看，矿石本身不算大，拿起时下面缝隙却比预料中大了不少。
动作一顿，何盛隐约想到什么，将手中铁矿石放在一边，紧接着从缝隙中掏出矿石。
果不其然，除却表面上是矿石，下面都是滥竽充数的泥巴石头。
见何盛脸色微变，季安宁心下也有了几分了然，上前仰头看过去。
天色阴阴沉沉，快要下雨了一般，马车内滥竽充数的石头被何盛尽数刨开扔下，真正的铁矿石甚至不足这马车的四成。
寒风中，何盛压下眸底思疑，捏紧了手中冰冷的铁矿石，忍不住看向马背，狠狠瞪了一眼已经不省人事的
“这林铁官真是胆大包天，这么大的买卖，他竟然也敢作假。”
但若按常理来说，白若天从商多年自然有不少人脉和势力，并且还能从朝廷里拿到特许的文书，可见其地位。
林铁官既然答应了交易，又为何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惹怒他呢？
季安宁心下一跳，一个猜测浮上心头。
除非……
矿场中压根就没有这么多的铁矿石。
此时，何盛也有了这个猜测，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然。
矿场的真相依旧扑朔迷离，看来一切，只有等这林铁官醒来之后，从他口中得知了。
雾蒙蒙的天上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何盛拉起布将铁矿石盖住，翻身跳上马背，侧头对着季安宁道：“季小姐，今日多谢了，我已和雍州知府取得了联系，这就将林铁官下狱。”
似乎想到什么，他脸色忽然变得凝重：“林铁官在这次交易中忽然失踪，他身边忠心耿耿的仆役不少，若有报复之心就麻烦了。”
“你们尽快回京城去吧，待这事有着落之后，我替你们向皇上请功。”
季安宁静站在原地，看着何盛要拉走的那辆装着铁矿石的马车。
要整治凿石矿场，这辆马车是至关重要的证据。
季安宁抿唇，最后只淡淡收回目光，什么也没说，对着他点点头。
得到回应，何盛才转头回来，勒紧缰绳策马离开。
那图站在季安宁身旁替她撑着伞，两人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后，那图才轻轻开口：“大小姐，我们也回去吧，老爷还在山脚等候。”
“嗯。”季安宁吐出一口浊气，率先抬脚，“走吧，莫要让舅舅忧心。”
下山的路泥泞难走，和着雨水的泥土黏上了裙角，不过季安宁这时也顾不得什么衣裳整洁了，走着走着面前的密林中忽然出现了大雾。
周遭气温骤降，季安宁忍不住拢了拢方才从包袱中拿出来的披风，眼见着不远处就是山脚了，有几抹深色身影在下方踱步，走来走去。
“舅舅。”
隔着不远，季安宁呼出一口白气，扬声喊了一声，正在焦急地来回踱步的白若天一愣，连忙转头搜索着季安宁，隔着雾看见她熟悉的身影，他高悬着的心才缓缓落地。
“平安回来就好。”
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浊气，白若天擦了擦掌心中不知何时出的细汗，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迎上去。
等待的时间比他预想中要长了些，生怕山顶上出现什么始料未及的变故，白若天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直到方才看见何盛驾车从另一条路上离开，他才稍稍放了心。
加快脚步迎上去，他看着季安宁脸上的笑容，也忍不住笑了笑。
然而下一秒，一道箭弦破空之声划破大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