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意叹息一声，何盛背过身去，继续道：“无法得到矿场线索，更不知道幕后到底是谁，为了堵死消息，林铁官的命恐怕难留了。”
无人看见的地方，何盛眸光闪烁：“昨日是下毒，那不知明日又是什么手段？”
说这话时，他意味深长地侧头看了一眼江县令，后者面色疑惑不已，但看到他眸中笑意时瞬间便懂了他的意思。
于是清了清嗓子，提着声音陪他演下去。
“是啊。”
江县令轻咳了一声，声音中夹着一丝明显的惋惜：“若林铁官肯说出真相将功补过或许还能留一条命，可如今这样……若幕后之人再次出手，我这县令纵使想保住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他尾音拖得很长，语气中满是惋惜。
说罢，他也适时转过头，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假意要抬脚离开。
刚迈出去一步，身后便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
“等等。”
何盛早有预料，收回脚来，也不动作，只是稍稍侧过头去，面上略有些讶异：“林铁官，你如今，可是又清醒过来了？”
方才装疯卖傻也算这么久了，林铁官缓缓抬眸看过来，眼里满是惊恐和绝望。
他也不装了，稍微顿了一会，才颓然地滑坐在地上。
“我告诉你们真相，作为交换，你们要保我周全。”
想到昨日惨在面前的刺客，林铁官只觉得胳膊上不知何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咽了一口唾沫，缓缓开口。
“矿场的规模，远远比你们所见还要大上几倍。”
第一句话一出，江县令和何盛同时瞪大了眼睛。
但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开口，皱眉继续听着他说下去。
“矿场中央的地下有一条秘密通道，通往后山深处，在那里，还有另一个凿石矿场。”
没有上报朝廷，他们私自挖出通道以开采后山的铁矿，就已经是杀头的罪名了。
何盛拧眉问：“那既是如此，交易那日你用一车泥石滥竽充数，是因开采出来的铁矿石已经远远超出朝廷限量，才故意这么做，避免引起怀疑的？”
“并非如此。”出乎意料的是，林铁官沉着脸色摇了摇头，继续道，“矿场中确实没有足够的铁矿石了，往常一旦开采出矿石便会取出近七成送往留器铁铺。”
“留器铁铺？”
江县令声音震惊，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何盛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意识到失态，江县令忙整理好面上表情，轻叹一声解释道：“留器铁铺铺主白手起家，十几年如一日般勤勤恳恳，十里八乡都认为他是个老实人。”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参与了矿场一事。”
闻言，坐在地上的林铁官却是不屑的冷笑了一声，道：“何止是参与。”
他微微一顿：“留器铁铺脸面上是正经铁铺，但背地里一直在私自铸造武器，送过去的铁矿石均是供不应求，可见其数目之多。”
私造大量兵器，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何盛瞳孔微缩，垂在身侧的双手无意识地紧攥成拳头，饮下气愤不已。
没想到这看似风平浪静的雍州城下，已经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浪。
各路的豺狼虎豹，怕是也只盯着凿石矿场这块肉，等着坐享其成了。
“铸造出的兵器送往何处？”
江县令愤愤反问。
闻言。林铁官却是摇摇头，道：“我虽是铁官，掌握着矿场各处资源的流动，但留器铁铺并非所属矿场，兵器去处我无权过问，所以送往何处，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后，林铁官所知情的一切基本就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