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国蘅伸手指着季程,气得声音颤抖。
白氏捏了捏手中绣帕,担忧地看着地上明显被吓得不轻的儿子,心疼的不得了。
“承毅侯府的少爷被他打得如今躺在榻上昏迷不醒,他还有脸委屈?”季国蘅声如雷震,猩红的眸子狠瞪着跪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儿子,“我季氏祖上辈辈都建功立业,为国之栋梁也,偏偏就出了你这么一个纨绔子孙!”
季国蘅是真动了怒了,他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着的眉心,不想再多说什么,对着旁边的管家的一抬手:“王管家,家法处置!”
闻言,王管家看了一眼他涨红的脸色,见他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多说什么,忙使唤下人去取鞭子来。
白氏脸色一滞,见王管家劝也不劝一声就让人取家法来,有些不敢置信:“王管家,你也算是看着程儿长大的,当真如此狠心?”
矛头骤然对准自己,王管家面色为难,只得硬着头皮看了一眼白氏,讷讷道:“夫人,少爷确实做错了事,给些警醒是好的,况且老爷也不会……”
“警醒?”
季国蘅冷笑一声,恨恨看着季程:“这次我非叫他没了半条命不可!”
这话乍一听去明显是气话,但季程和白氏却当了真。
季程面色惊恐地抬头看过来,嗫嚅着嘴唇求饶:“父亲,孩儿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求父亲饶恕。”
说着,他颤颤巍巍地便要对着季国蘅磕头。
白氏手中的帕子都要被捏烂了,瞧着儿子害怕得连连求饶的样子,又心疼又委屈。
她捧在手心长大的儿子打个人都不许了?因为这件小事便要对他施以家法,这算是什么道理。
眼见着小厮恭敬地捧着鞭子过来,白氏立马上前挡在季程身边,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老爷,程儿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能这么对他。”白氏抿了抿唇,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来,立马道:“这件事情说到头来也是铁匠铺的责任,若他们不将已经被定下的宝剑重新挂卖,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况且那承毅侯府之子出言挑衅在先,程儿出手时他也还了手,最后受伤也只能怪他运气不好,偏偏撞到了那石凳上,若这样说,他的错处也就大了。”
一番话说完后,季程如同看救星一般看着白氏,膝盖下挪了两步躲在她后面,只探出个脑袋来悄悄看着季国蘅的脸色。
想为自己辩解却又怕说错话火上浇油,季程扯着白氏的袖子,讷讷地开口:“父亲,那纨绔先出手,我才还手的,母亲说得对……”
话还没说完,季国蘅一记眼刀过来,季程吓得抖了一下,立马便瑟缩着噤声了。
季国蘅看着这对一唱一和的母子,目光复杂,心下说不出来是何滋味。
都这个时候了,白氏竟然还在维护他。
还不惜又将责任推到铁匠铺身上去。
真是荒唐!
季国蘅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目光冷然。
他冷眼看着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几十年的糊涂女人,心底寒了一半。
若她能将对季程的爱分上一点给季安宁,季安宁也不至于在这府中受了这么多委屈。
想到过往白氏偏心的种种,季国蘅闭了闭眼睛,只觉得身心俱疲。
夫妻这么多年,他竟然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个人心里到底想着什么。
沉吟了几秒,他背在身后的手不经意握紧,微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沉声开口。
“你若再阻拦,就与他一同家法处置!”
毫不留情的声音传入耳中,白氏身形僵硬,不敢置信地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