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宁白皙的手背上隐隐见青筋暴起,暖春在一边看得心惊胆战,忙上前拉了拉她的手,面上满是担忧之色。
“小姐,铁匠铺既然将这匣子送过来,就说明他们没有将事情传出去的打算,也没有向夫人妥协。”
暖春声音放得很轻,继续安慰道:“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小姐莫要太过气恼,气坏了身子就得不偿失了。”
一番话算是点醒了气得差点失去理智的季安宁,将信纸缓缓松开,她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无奈扶额。
这段日子被国公府的事情气得连连失态,再如此下去,怕是真的要气坏身子了。
“你说得没错,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轻叹一声,季安宁将信纸拿起,随手一掷便扔进旁边的火炉子里。
火舌扬起吞噬信纸,她低声继续开口道,“只是母亲如此行事太过无理了些,且不提铁匠铺会不会妥协,就算真找出一个替罪羊替季程顶罪……也不想想会不会有人相信。”
她掀开眼皮,眸底满是无法言说的情绪:“真当侯府的人是傻子啊。”
“况且那承毅侯夫人色厉内荏,瞧着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万一真将她惹恼了,后果无法估量。”
虽说承毅侯不如国公的官大,但再怎么说也是皇上跟前的人,若承毅侯夫人铁了心要和国公府鱼死网破,那国公府只怕是要挨下一记重创了。
季安宁抿唇思衬,忽然觉得荒谬至极。
本来让铁匠铺找她是怕承毅侯府不服气让人上门闹事,可谁知这才过去几日,承毅侯府没有去找麻烦,反而让自家人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属实是有些让人无法理解了。
虽知白氏有多偏袒季程,但做到这一步,季安宁还是深感意外。
是慌忙之下乱了阵脚,还是自作聪明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沉吟思考了一会儿,季安宁最后还是拿着匣子起身,对暖春沉声开口:“备车回国公府。”
小雨淅沥沥不知下了多久,撑着油纸伞走进熟悉的府院中,季安宁还未进门去,便一眼就看见了背着手沉默地站在木廊边上的季国蘅。
距离上次见面没过去多长时间,但这次一见,季安宁心底咯噔一声,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情绪从心底不住涌起。
她自重生之后虽然一步步改变了命运走向,得以免遭上辈子悲惨的境遇,可两辈子无论如何都还是让季国蘅深陷家门的懊恼之中。
季程不成器,早晚有一天会闯出大祸,季国蘅年纪越发大了,不知还能忍得了这个逆子几时。
若按照上辈子事情走向来看,距离季程频频闯祸的日子快要临近了。
在原地站定,季安宁心头情绪难以言喻,只觉得这小雨淅淅沥沥地下在院子里,但也仿佛是下在了她心里一般。
“小姐,老爷就在前方。”
见季安宁忽然停下,暖春疑惑地提醒一声。
她知晓小姐此次回府就是为了找老爷商量计策,可为何已经到了老爷跟前,又突然踟躇不前了。
她不明白季安宁此刻脑海中翻飞复杂的思绪,只撑着伞上前离着近了些,瞧着自家小姐面上一副晦涩神情,便也不再多说,只静静地站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走廊沉思发呆的季国蘅才回过神来,蓦地看见院子里撑伞静立的主仆二人。
他恍如梦醒一般,忙上前一步,但碍于雨势只能停下,扬声对着季安宁道:“宁儿,为何停在那儿?快过来躲雨。”
闻言,季安宁面上微滞的神色才有些许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