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屋内。
卫老夫人静坐在椅子上阖目盘着佛珠，听见门外传来的坚定女声后动作骤然一顿，而后缓缓睁开眼睛。
一旁的嬷嬷见状后上前来几步，轻轻附身开口：“少夫人在门外，求老夫人让她随行边疆。”
卫老夫人眸色微动，随即将佛珠缓缓放下。
她很多天没有安稳睡个好觉了，几乎夜夜都为卫青凌祈祷到半夜。
见卫老夫人沉默不语，嬷嬷斟酌了片刻，又道：“少夫人一片赤子之心。”
“我自然见得。”
卫老夫人轻抬手，嬷嬷会意将她扶起来，主仆二人缓缓往外走，乍一推开门，凛冽的寒风便灌了进来。
她们一眼便看见那个跪在地上的单薄身影。
“你这孩子，这是何苦？”卫老夫人给前面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回到屋中取了一件暖裘出来，拢在季安宁身上。
“外面风寒，进来说话。”
但季安宁依旧跪着，只轻轻道：“祖母，我只需要您的一句话。”
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卫老夫人一怔，没想到季安宁的态度这么强硬，她斟酌了一会儿，忍不住拧着眉头道：“临近冬日，边疆气候恶劣，再加上正在征战，敌人随时有偷袭的可能，你若去了，如何能保证无虞归来？”
老夫人满脸不赞同，只觉得季安宁是今日骤然听闻卫青凌重伤的消息，心中担心太过，才失了分寸。
“祖母，我去过雍州城，那里的环境比起边疆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季安宁丝毫不慌张，有理有据地开口，“舅舅不准我去，也是担心我不能保全自己，可事实上，我不仅平安回来，还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更替我朝铲除了佞臣，还雍州城一片祥和，连天子都对我赞赏有加。”
呜呜的风声中，季安宁铿锵的声音格外清晰，第一次对卫老夫人态度如此坚定。
“祖母，我或许不能上阵杀敌，但在窥探人心，洞察先机的方面上，我能帮得上忙。”
说到最后，她口气软了些，道：“您就让我去吧。”
卫老夫人沉吟了一会儿，却仍然皱着眉头。
雍州城的事情她略有耳闻，再加上神兵一事，她也能猜到季安宁非要跟着去雍州城的个中缘由。
季安宁待卫青凌，确实是一片赤诚。
可卫老夫人心下有顾忌。
边疆相隔甚远，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况且季安宁身份特殊，若在前线出了什么事，她要如何向国公和国公夫人交代？
国公敬重她，她不能辜负这番敬意。
所以不论是为了季安宁，还是为了所有在乎她的人，包括卫青凌，卫老夫人都不能答应这个要求。
迎着季安宁希冀的目光，卫老夫人嗫嚅了一下嘴唇，最后深深叹息了一声。
“我不会同意的，你回去吧。”
说罢，卫老夫人闭了闭眼睛，有些不忍心看季安宁脸上的失望神情，便转身要回去。
还没踏出去一步，身后这道熟悉的声音又叫住她。
“祖母。”
季安宁脸上冻得惨白，她抿了抿冰凉干涩的唇，吐出几个几乎要消散在风中的字来。
“若您不答应，我便在此长跪。”
身旁嬷嬷闻言满脸诧异，下意识看向背对着她们的老夫人。
老夫人脚步略微一顿，但还是抬脚进了屋中。
嬷嬷眼底划过一丝不忍，上前将季安宁身上快要掉下的暖裘重新拢了拢。
这些日子她也算是将季安宁了解了透彻，这女子不同于一般娇生惯养的闺阁小姐，她聪明有计谋但不心机，敢爱敢恨，一片赤子之心也。
如今的倔强，她也能想得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