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宁瞳孔骤然猛缩,眼底满是震惊。
方才那一路,卫青凌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忍下来了。
何等的勇气和毅力?
御医心底一震,深深叹息了一声,随即敬佩地点了点头:“伤势如此之重竟还装得若无其事一般,天下恐唯卫将军一人尔。”
掀开里衣,御医面色凝重地处理伤口,他经验丰富,治起来也得心应手,再加上许多从将军府和宫中带来的珍稀药材,暂且可将伤稳定下来。
过了两三个时辰,御医才小心翼翼地替卫青凌处理好伤口换好衣裳,提着药箱起身来,顺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夫人,将军的情况暂且稳定下来了,只是近些日子莫要太过操劳,免得伤口又复发。”
他将药方递过来,又叮嘱了一声:“按时煎服,换药即可。”
瞧着榻上的人面色终于好了一些,季安宁紧紧皱着的眉头松下来,她轻轻点头,谢过御医后抬手接过药方。
御医这才拿上东西轻手轻脚地离开。
营帐内霎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到刻意放轻的呼吸声,季安宁拧干了手中的帕子,坐在塌边轻轻擦着男子俊美面容上滑落的汗水。
恰巧擦完,她就对上卫青凌略有些迷茫的目光。
他挣扎着要起身,季安宁吓了一跳,忙伸手按住他。
“方才御医刚替你处理好伤口,你且躺着,若起来又扯到了伤口该如何是好?”腾出手将帕子放下,季安宁定定看着他。
闻言,卫青凌便也熄了起来的心思,乖乖躺着,眸光逐渐恢复清明,唇角甚至还隐约带了些笑意。
“让夫人替我担忧,实在是罪该万死。”
这个时候了还在贫嘴。
季安宁呛了一声,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恼,好在卫青凌说话时并未看她,也没发现这一异常神情。
不过话归正题,季安宁还是感到满腹疑惑。
她斟酌了一下语句,缓缓开口:“你伤势严重,能伤你之人武功定是要在你之上,但据我了解,敌方队伍中无人能与你匹敌……”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颔首道:“是谁?”
是谁出卖了军情,将他置于毫无退路的境地,才让本不及他的人狠狠让他重伤。
听到这句反问,卫青凌面色一滞,半晌,他眸色幽深,沉声开口。
“图尔南。”
“自我未领军出征之时他就驻守边疆,这人平时老实木讷,谁都没想到他竟然会出卖军情。”
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卫青凌微微侧头看着季安宁,唇角微扬。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是如何知晓我身旁有奸细的?”
闻言,季安宁眸色微动。
上辈子奸细的出卖可不仅仅是让卫青凌重伤,而是直接让他丧命。
举国上下谁人不知,忠君爱国的卫青凌大将军遭小人出卖,为国捐躯。
但这些话,她注定不能让卫青凌知道,并且就算她说出口来,也只是会被当做疯话罢了。
红唇微抿,季安宁选择性忽视了他的发问,只道:“图尔南如今在哪?”
“被关起来严刑拷打了。”也不在乎季安宁是否给他明确回答,他只应声道,“什么严刑都用上了,他平日里看起来软弱,但实际上骨头硬的很,什么信息都不肯透露。”
既然能当奸细,想比是早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不肯透露也算正常。
季安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欲说什么,目光从卫青凌脸上一扫而过,却突然发现他脸上泛着的不正常的潮红。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