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宁呼吸停了一瞬，脑海中霎时一片空白。
卫青凌死了？
她恍惚地盯着城下乌压压的士兵，指甲彻底嵌入掌心，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手中流淌出来，她也浑然不知，直到后知后觉的痛苦涌上，她才骤然回过神来。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眉心微动，季安宁反应过来。
心下猛跳一阵，她喉咙中涌上一阵腥甜，她上前一步，迎着凛冽的寒风几乎扯着嗓子大喊。
“卫青凌不可能死了，为了动摇军心而编造谎话，真是可耻至极！”
目光精准投向那仰头看过来的主将，季安宁毫不客气的淬了一口，狠狠道：“还朱雀部落，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就是这部落中号称朱雀的首领吧？名字倒是起得威风得很，实则不过只是别人的鹰犬。”
“还敢在白央城外大放厥词，你可知几十年前，朱雀部落第一任首领就是在这被我中原的将军一刀斩落的！”
她声音清亮，虽是女声，但异常的铿锵有力。
城外，主将愣了愣，听清楚她说的话后脸色一僵，起得握紧了手中大刀：“哪来的妇人！中原难道没有将士了吗，要用女子来滥竽充数！”
“中原的女子铁骨铮铮，一样可以上战场！不似你们朱雀部落，要弯着腰陪着笑才能当首领，而不是光明正大地靠着军功！”
此话一出，周遭一阵哗然，首领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季安宁话中的意思。
如今朱雀部落的首领，也就是这主将，可是有段“光荣”的故事，在年轻时候当了三姓家奴，也就是给三个有身份地位的人当干儿子，好生伺候别人直到老死，最后才自己坐上这首领的位置。
自从他当上首领之后，便将这段过去视为耻辱，下令不允许任何人提起这些事情，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他越不让传，这事便越扩散得快。
边疆之中，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碍于朱雀部落不是什么好惹的势力，也没人敢把这事情摆在明面上来说。
今日，这名不见经传的区区一中原女子，竟然敢在此大放厥词。
这首领面目扭曲了起来，握着大刀的手青筋暴起，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只铁青着脸瞪着城墙上的几人。
季安宁骂得痛快，一番话说出来心中总算是好受了不少，方才凝重的气氛似乎也被她的骂声带走了，一时间气氛轻松了不少。
旁边，宁子由久久回过神来，只觉得恍惚不已，似乎一切都不真实一般。
他的嘴微微惊讶地张着，转头看了一眼季安宁，半晌才吐出一句话。
“骂得好。”
想不到季安宁平日里如此温声细语，骂起人来则是这么不含糊。
喘匀了一口气，季安宁淡淡收回目光来，回道：“实话实说罢了，不算骂人，若真要骂起来，敌军恼羞成怒攻城进来，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宁子由：“……”
如今朝着这架势，离敌军恼羞成怒已经不假了。
季安宁转了目光，看向霍宇坤，定了定神后开口：“霍将军，方才，你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吧？”
“的确。”
一直沉默着的霍宇坤点了点头，眸中燃着希冀：“方才那间隙，我已命人通知下去了。”
“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我们便主动迎战出去！”
“迎战？”旁边，宁子由有些发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季安宁唇角扬起的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隐隐察觉了一些。
一个猜想呼之欲出，还没等他问出声来，便听见季安宁轻轻的“嘘”了一声。
“此战，很快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