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校,这是从间谍身上搜到的。”
一枚小小的芯片,上面烙刻着的是成千上万的复杂的纹路,决定了华国芯片技术在全世界的地位。
裴政仔细接过,紧握在手心里。
这时谭应磊回来了。
“你那边怎么样?”
“他肚子里确实有一枚芯片,检验之后发现确实是假的。没有对芯片施加任何保护就吞了,应该是故意混淆视听,趁我们放下戒备。”
裴政沉吟了片刻,皱紧了眉头,“派来的两个人都是卧底,潜伏得不浅,应该还有余党,必须借此机会铲除了。”
“没事儿,芯片找回了,我好好找那两个人慢慢儿盘。”谭应磊拍着胸脯。
裴政拍了拍他的肩膀,“嗯,我先去向首长请示一下,然后再把芯片送回研究院。”
“嗯?研究院?”谭应磊好像嗅到了什么非同寻常的味道。
裴政白了他一眼,“公务。”
“我也没说是别的什么啊。”谭应磊撇了撇嘴,“话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裴政摆了摆手扬长而去。
“那我等着了啊。”
谭应磊瞥了眼他笔直的背影,这小子春风得意的那劲儿压都压不住,怕是好事将近咯。
……
裴政护送芯片回院里的时候眼睛望穿了也没见着时音,因为此时她正在华大上课。
这学期最后一节课。
宁绮南坐在教室第一排,托着腮帮子,眼里冒着星星眼,全神贯注地听着课。
除了她,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十分认真地听讲。
从前他们都认为计算机通识是门选修的水课,所以总爱躲在最后几排做其他事情,比如做专业课相关的练习,比如和对象聊天打游戏放松一下……
最开始他们就很喜欢宁老师,不仅因为她长得好看还因为她的课不需要签到。
她说总有比上这门课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所以她很理解,所以逃课也心安理得了。
但是渐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埋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的人们抬头的次数多了起来。
他们喜欢听她用清冷动听的嗓音将晦涩难懂的知识娓娓道来,以至于再听其他老师的课觉得分外枯燥。
慢慢地别的院的人也听说她的课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上完课不仅不觉得累反而觉得是一种享受。
好多人不信这个邪,这些人肯定被洗脑了。
然后……真香。
到后来,上课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桌椅板凳不够好多人都自带小板凳来听课。
“同学们,本学期的课程就到这里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时音深鞠一躬。
台下掌声雷动,大家久久不肯离场。
“宁老师,您之后还有什么选修课吗?我们还想听您上课。”台下不知谁扬声问道。
时音莞尔一笑,“这个我也不能确定,但是很希望大家能上好每一堂课。”
“我只是华大教职工的普通一员,侥幸被大家喜爱,但是有更多敬业爱岗的老师在大家没看见的地方辛勤耕耘着。”
时音看了眼门口慢慢增多向内张望的学生,应该是来上下一堂门课的。
最后她笑着朝学生们点了点头,收拾了东西离开。
“你怎么在这?”
时音穿过层层叠叠人群,一眼望见身着便服的裴政。
“有事儿去了研究院一趟,等了半天也没看见你,问了你同事说你今天在华大上课,就换了便服过来。”裴政大手一伸拿过她抱在怀里的大书,在手里甸了甸,“还怪沉的,砖头似的。”
时音顺手挽着他的手臂,仰头笑道:“知识的重量,可不得沉甸甸的。”
裴政失笑,“有道理。”
“你还是还我吧,毕竟你还是个病号。”时音伸手去够。
裴政却把书举过头顶,“病号怎么了?怎么还歧视上了?而且你的就是我的,现在这是我的书了。”
“行,你的就你的。”
反正最后一堂课都上完了。
“我给你做苦力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饭?”裴政拦住她的去路,眼中暗含期待。
“怎么能叫做苦力?不是你说书是你的了吗?”时音秀眉一挑,满眼不可置信。
裴政瘪了瘪嘴,他俩的地位什么时候轮到他说了算吗?
“什么是时候变成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那我还说你是我的呢。”
这话说完两人就双双愣住了,路人偷偷侧目。
时音先反应过来,抓着他胳膊就往前走。
裴政看着小姑娘走在前面脚下生风的模样,蓦地想起数月前她跟在自己身后累得气喘吁吁的一幕。
果然是故意的。
“我们去哪儿?”裴政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垂着眉眼看她。
“离开这里就行。”不然过不了多久就会登上校园墙了。
裴政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一脸被她欺负的模样闹哪样?
他委委屈屈地低着头不看她,“我是不是拿不出手,所以你才急着回去……”
时音:?
不是,怎么闻到了茶香?
“小叔叔,你还是我小叔叔吗?”时音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裴政侧过头去,手上却没放松,“本来就不是。”
“你怎么老叫我小叔叔?”裴政回过头来,眼睛微眯,步步逼近。
“因为一想到之前和我划清界限的小叔叔,就会产生打了胜仗一般的快感。”时音定定地站着,清透的眼撞进他乌墨般的双眸。
裴政默默叹了口气,“随你。”
“小叔叔。”
她的声音甜软得和上课时截然不同。
裴政忽地心跳加速,面上波澜不惊,“嗯。”
时音勾住他的小指,声声唤道:“小叔叔,小叔叔……”
裴政笑着别开了眼,耳根微红。
“ 嗯。”
……
周末这日正好撞上宁绮南和时音的生日。
考虑到时音要带着男朋友回家给长辈过过目,就只安排了家宴。
左右只是无父无母无权无势的孤儿,能隆重到哪儿去。
连老爷子也不必惊动,吃完这顿必然是叫那小伙子识趣早早死了攀上宁家这条心的。
除了吩咐厨房多做几个菜之外,宁家与平常并无不同。
“姐姐和小叔叔应该快到了,妈妈我们先下楼吧。”宁绮南看着坐在露天阳台喝茶的文萦怀,忍不住催促道。
文萦怀并未听出什么,摆了摆手呷了口茶,“急什么,还早呢。”
哪有长辈等晚辈的道理,这不还有半小时吗。
“欸那是你小叔叔的车吧。”文萦怀放下茶杯问道。
只见一辆黑色越野正绕过喷泉花园驶入。
宁绮南点头,“嗯,好像是。”
话音一落宁绮南再次回头时身边哪还有文萦怀的身影。
“小叔子来了。”文萦怀站在门口,笑着迎上前去。
裴政准备拉开副驾驶门的手蓦地一僵,然后神色如常地朝她点了点头。
时音借着裴政手臂下了车,“妈妈。”
文萦怀看了眼她扶在他手臂上的手,虽觉得有些奇怪但很快抛之脑后。
裴政走到后备箱把准备好的礼品提了出来。
文萦怀拉着时音朝后望了几眼,低声问道:“你对象呢?是不是不敢来了?”
“此事比较复杂,我们进去说。”时音拉着文萦怀进屋,“爸爸和绮南呢?”
“姐,我在这!”宁绮南从从楼梯急跑下来,朝时音飞扑过来。
时音抱着宁绮南转了个圈,宁绮南本来还想香一口,结果转眼就看见裴政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紧盯着她,顿时吓得松开了手。
“咳,爸在楼上,我去叫他下来。”说完,宁绮南一溜烟跑上楼去了。
文萦怀嗔怪了一声,“整天冒冒失失的没个正形。”
“坐。”
宁国豪下了楼之后,所有人都齐齐落座,一时间竟有些沉默。
“嗣音谈了个男朋友,原本是把你叫来给掌掌眼的,谁料她这对象这么不靠谱今天竟然没来。”宁国豪靠坐在沙发上,心想着理应作为一家之主说句话。
众人瞥了眼自顾自说着话的人,礼貌地笑了笑。
裴政准备出声却被时音按住了。
“爸爸妈妈,今天回来主要有两件事想要告诉你们。”时音站起身来,目光扫视了一眼文萦怀和宁国豪。
“第一件事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希望你们能尊重我的决定。我和绮南阴差阳错交换了人生或许是命运的安排,但是错误不能继续下去了。
绮南已经回到了宁家,所以我也没有依旧留在宁家的道理。
我的身上本就流淌着孟家的血液,虽然我的亲生父母已经去世,但是奶奶尚在人世,我必须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以后我依然是你们的女儿,但我决定搬出宁家改回姓氏,希望你们成全。”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裴政难以置信地盯着她,和宁家断绝关系她没和他说啊。
宁绮南也很惊讶,但是她既然提出来一定是下定决心了吧。不过她不觉得这是个什么事儿,无论姐姐姓什么住哪里她都会把她当姐姐。
宁国豪和文萦怀对视了一眼,出声劝阻道:“你奶奶可以接来宁家赡养,何必……”
时音微微鞠了一躬 ,“谢谢您的好意,也很感谢爸爸妈妈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但是赡养奶奶是我的责任。”
“是我们的责任。”裴政握住她的手,开口纠正道。
“你们……”宁国豪和文萦怀盯着他们交握着的手,瞳孔地震。
“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二件事。”时音的眉梢不禁带了些笑意。
“我来说吧。”裴政拉着她的手坐下,才缓缓开口道,
“本来几天前我已经和老爷子断绝了关系,本该叫你们一声伯父伯母的……”
一听这话,宁国豪和文萦怀的心抖了抖。
“没想到音音会和家里断绝关系,不过我尊重她的选择。”他握着时音的手紧了紧,“我想无论是什么关系都不影响我们在一起。”
“是吧?”裴政朝对面的两人笑了笑。
“对对。”宁国豪一向有些怕父亲这个养子,也知道他在军中身居高位不能得罪。
此时他笑得和蔼可亲极了,“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是哈,只要你们相爱我和萦怀很开心。。”
“是啊,我和国豪祝福你们。”文萦怀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带着讨好。
“那我以后就该叫姐夫了?”一旁的宁绮南突然出声问道。
原本还在纠结辈分,现在好了,小叔叔不是小叔叔,姐姐也断绝了关系。
但是姐姐永远都是姐姐。
“可以这么叫。”裴政点了点头,看起来很受用。
“对了,你姐夫还给你买了生日礼物。”
在一堆礼物中,时音找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是什么是什么,我瞅瞅。”宁绮南接过打开,下一刻脸垮了,“啊,怎么是书啊。”
天知道她不喜欢看书。
“是你姐选的,她说你很喜欢。”裴政毫不留情揭老底。
“啊?姐!”宁绮南故作伤心地撇嘴,“亏我给你准备了超级无敌好的生日礼物,你这么欺负我,我不给你了,哼。”
“你把书翻开看看。”时音用手指点了点书。
闻言,宁绮南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将信将疑翻开书。
“我丢,金子!”
那金光灿灿的简直要闪瞎她的钛合金狗眼!
宁绮南拿起那一块金条,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书中自有黄金屋懂不懂?”
“懂懂懂懂懂懂了。”她咧着嘴露出两排大白牙,“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一屋子的人看宁绮南反反复复摸着金条不放,那一脸不值钱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不是说要送我礼物吗,怎么还不给我?”
时音戳了戳宁绮南的腰窝,惹得她咯咯发笑。
宁绮南缩着脖子缩着腰,“我,哈哈哈哈,我马上,哈哈哈,去拿。”
宁绮南上了楼,时音把其他礼物拿了出来,“爸妈,这是小,裴政给你们买的礼物。”
“好,好。”
……
从宁家出来天色已经黑了,裴政要开车,所以两人的酒尽数进了她肚子里,任谁都拦不住。
“感觉还好吗?”裴政握着方向盘目视着前方,声音中暗含着担忧。
时音没答,靠着窗玻璃,眼神有些涣散却依然牢牢盯着他,慵懒开口道:“我的礼物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