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来不及思考,一根长鞭呈到她面前。
时音看着面前恭敬的女官,一边拿起长鞭,一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面前的环境。
这里是阴暗潮湿的水牢,惨叫和哀嚎不绝于耳,月色穿过小窗照在各式刑具上,泛着冰冷的幽光。
前面的刑架上挂着一个四十出头的消瘦如柴的女人,下半身泡在浑浊发着恶臭的水里,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满是鞭伤,血迹已经干涸了,若不是一双眼睛麻木地盯着前方,时音都快以为她已经死了。
记忆瞬间涌入脑海,时音拿着鞭子的手狠狠一抖。
这人不是十佳丞相慕衍行吗?她才走多久就混得这么狼狈。
“把人捞出来,传太医。”时音冷声道,转身迈步出了充满死亡气息的水牢。
这个世界,她的身份是这个女尊世界的最高统治者,上官时安。
上次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还是个不受宠爱的帝姬,卧薪尝胆十三载,踩着女帝和三位皇姐的尸骨成功夺权上位。
“男主是谁?”时音在心里问道,以前她的任务就是坐上皇位,所以连男主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男主叫慕云舒。”
“慕?”
“就是刚刚那个丞相的嫡长子。”
时音赶紧扭头回牢房。
阿霖过了一遍剧情,简单总结道,“其母被奸人构陷入狱,妹妹被流放边塞,而他沦落红尘,逃离后隐姓埋名男扮女装入仕,官至丞相,但是他本应该查清冤案,让家族沉冤昭雪……
……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他把女帝,哦就是音音你,搞死了。”
听到自己会死,时音不以为意。
慕衍行之死是一切的导火索,不让她死不就行了么。
何况现在她来了,什么构陷什么栽赃都给他查得明明白白的。
“没什么心愿要完成吧?”
毕竟她都帮原主坐上皇位了,要啥没有?所以安安心心投胎去吧。
“有。”阿霖弱弱道。
“原主说她前九岁并不受宠,每日活得胆战心惊,虽然当了皇帝过了三年快活日子,但是却从未享受过家的温暖,她为自己有身份低微的父亲感到羞耻,又为这样的自己感到愧疚,所以一直与唯一的亲人林忱关系冷淡,所以希望你能替她孝敬父君。
另外,她看惯了后宫的尔虞我诈,恐惧后宫男妃的靠近,所以还希望你能替她择一人终老,举案齐眉。”
时音点了点头,这事儿简单。
不知不觉间回到了地牢,慕衍行已经被安置在了茅草上。
她浑身没有一处好肉,要么结着血痂,要么溃烂流着脓疮。
时音咽了咽口水,有些理解男主为啥搞死女帝了。
现在她是女帝,不得不收拾这烂摊子。
时音看着就剩一口气的慕衍行,事已至此,想要抹去“她”曾经做过的恶已经不行了。
“都退下。”时音屏退左右。
见人都退了出去,时音上前喂了一颗中级续命丹给慕衍行。
还好是个中级世界,不然她这一吃下去寿命直接缩短五年,直接咽气。
丹药入口即化,慕衍行很快恢复了三分神志。
“左相。”时音眼底压抑着沉痛,低声唤道。
“陛下,微臣、微臣冤枉……”看清面前的人,慕衍行赶紧住时音的胳膊。
“孤知道。”时音眼含热泪,垂着头凝视着慕衍行。
她张皇着扫了一眼四周,才开口道:“孤知道慕相是被奸人所害,但是通敌之罪不可谓不大,如今孤尚未查清真相,敌在暗孤在明,只能委屈慕相走这一遭,你受苦了。”
听到时音的话,慕衍行老泪纵横:“陛下,原来您都知晓……微臣死不足惜,惟愿陛下肃清内外……”
慕衍行太过激动,大喘着粗气。
“慕相莫急,这事儿需要从长计议……”时音安抚着慕衍行,“孤听闻你的长子慕云舒才智卓绝……如此里应外合,你觉得如何?”
“陛下英明!”慕衍行趴着身子叩首。
……
“够了左相!把你嫡长子送进宫来朕赦你无罪!”时音扬声道,确保退在外面的女官听得清清楚楚。
“陛下,云舒年幼,臣死不足惜,还望陛下网开一面放过微臣的孩子!”左相沉痛绝望的嘶吼声从牢房传来。
“你认为你还有拒绝的余地吗?”时音冷笑,“你若是是识相点,朕还能给他一个侧君的身份。”
说罢,时音不等地上的人的回应,冷漠地转身。
“来人,把左相送回去,将慕云舒抬进宫。”
“陛下!陛下!……”左相声音喑哑得不成声,一遍一遍唤着女皇,她匍匐着身子想抓住什么,却够不上明黄色的衣角。
四下皆露出怜悯的神色,以前的左相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凄惨。
谁人不知左相育有一子一女,长子慕云舒才貌双绝,入宫当皇夫都做得,如今却连个侧君之位都悬而未决。
帝王之怒,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慕云舒是被一顶软轿抬进宫的。
他看着深宫红墙,一股无端的迷茫和忐忑从心口蔓延开来。
母亲一早被女官送了回来,被折磨得身上无一处好肉。
可是她在临行前却嘱咐他说,要听女皇的话,一切以陛下的旨意行事。
当时院内站满了女皇的走狗,他一下子分不清母亲是因为愚忠,还是故意说给皇上听的。
但是无论如何,上官时安眼盲心瞎,重用奸佞,他绝不会像母亲一样愚忠的。
不久,有宦官破门而入。
慕云舒见她手里拿着明黄色的圣旨,沉默着上前行礼。
宦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像是打量一件物品。
“不愧是传闻中惊艳绝伦的云舒公子,这腰这腿……啧啧。”宦官环臂在前,捏着下巴评头论足道。
慕云舒蹙眉站直了身子,对于不怀好意的人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不过是个阉人,论身份,本君是主,你不过是一条走狗罢了,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宦官脸色一黑,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呸!还主子呢,不过是八品小侍,这宫里谁的身份不比你高?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宦官将明黄色的圣旨随手扔到慕云舒身上。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吧,你娘现在都自身难保,靠卖子苟延残喘呢,你还清高个什么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