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又急又怒,耳朵里还有没擦干净的淤泥水,嗡嗡的压根听不到宋予恩的话。
沈修益和王氏却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
沈修益还想回头看,没想到宋予恩不依不饶,大声吩咐下人:“关门!”
附香毫不犹豫上前,门被她大力一扇,差点摔倒沈修益的鼻尖。
沈修益当然不会选择留下来受辱,他拉了把王氏的手,快步朝外边走去。
门彻底上栓,附香长出一口气,快速到宋予恩跟前,低声问:“当真没事吗?”
“您刚才那两下子,可是把老太君连带继夫人母子都给得罪了。”
说着,附香瞥了眼地上的狼藉。
大暑已至,天气越来越热,甩到石砖上的淤泥已经干了不少。
青灰色一片,格外明显。
“怕什么?”宋予恩拿着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手:“天塌下来,还有定安侯给顶着呢。”
附香又扫了眼从始至终紧闭的房门,凑到宋予恩身边,压低声音道:“您真彻底相信这定安侯啊?”
“恕我多嘴,这定安侯瞧着不是省油的灯,只怕,他想拖您下水!”
宋予恩回头看着附香,挑了挑眉,有心笑道:“哎呀,还能想到这一层,看来是进步了。”
“您还笑呢。”附香嘟着嘴,说完又意识到声音太大了,赶紧掐着嗓子道。
“都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定安侯自己又没事,却非要拉着您来这是非之地,肯定不简单。”
“要不,咱们借机回伯爵府吧,至少您名正言顺。”
宋予恩笑了笑,长长吐出一口气:“伯爵府肯定要回去的,但至少不是现在。”
“何况伯爵府的几个人,除了外出的宋如玉之外,其他的人都在虎甲卫的大狱中。”
“我回去跟谁斗啊,还不如在这儿呢。”
“斗?”附香嘶了一声:“您用这个字儿还真是好玩。”
“谁不盼着太平,哪能一直跟他们纠缠下去?”
宋予恩摇头苦笑:“你以为我想啊,宋家几个恨不得将我扒肉喝血。”
“这临安侯府的几个呢,更是不好说,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定安侯,我便会成为那个活靶子。”
“我都清楚,只是,临安侯这趟浑水,我非淌不可。”
沈藏之是她的靠山。
在这权利压人的上京,光凭她一个伯爵府名不见经传的嫡女,如何护着宋明运和成桂枝?
又如何跟沈修益和他背后不知名的靠山抗衡?
现实而已。
附香瞧着她的神色,不好再说什么。
恰好此时,房屋们开了。
麦冬站在门口,神色有几分奇怪:“夫人,侯爷请您进去。”
宋予恩点点头:“知道了,你帮我去办件事。”
麦冬神色更奇怪了。
他没说话,但那表情,似乎在说你胆子真大。
他是侯爷的人,整个临安侯府乃至整个凌云国,他都只听沈藏之一个人的吩咐!
正欲反驳,屋内传来沈藏之的声音:“麦冬,一切都听夫人的安排。”
麦冬已经见怪不怪了,应声道:“是。”
宋予恩挑了挑眉,朝麦冬招手,跟唤小狗似的:“过来。”
麦冬不情不愿上前,附耳过去。
宋予恩耳语一番,麦冬面上的表情,也从不情愿变成了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