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益的失态,宋予恩当然清楚原因。
他背后还有人,所以他等不及要让沈藏之出事。
从始至终,他要弄死沈藏之,都不仅仅是为了那临安侯的位置,还有他平步青云的前程!
但,宋予恩装作不知,疑惑的瞧着他:“你如此年轻,有什么等不得?”
“都是为了你啊,呼~”沈修益吐出一口浊气,盯着宋予恩的脸色发沉:“有件事,我本来早就该跟你说。”
“只是,看着沈藏之给你十里红妆,让你称为全城女子羡慕的对象,还亲自去迎娶你,而你也沉溺其中,我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眼里闪烁着痛楚,紧张的握紧了双手。
那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纠结不已。
为了她三个字一出来,宋予恩就已经料到了他后面要说什么。
她眼睛微瞪,不解道:“为了我?难道我还能跟临安侯的位置挂钩?”
“不是。”沈修益按着眉心,一脸的疲惫:“予恩,一开始瞒着你,是怕你担心害怕。”
“可看你对沈藏之的感情似乎有些变化,我不得不说了,免得你对仇人动心!”
果然如此!
宋予恩心下了然,却还是装作不解:“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沈藏之为何是我的仇人?”
沈修益见她入套,循循善诱:“他是为何成为废人,你还记得不?”
宋予恩点点头,面上的奇怪越浓。
沈修益叹了一声:“这一切,其实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他想对付你父亲!”
“只是不知道为何出了岔子,他的计划没完全成功,倒自作自受了。”
啧啧啧,瞧瞧这蹩脚的借口。
宋予恩心里不屑,表面依旧配合,惊呼一声:“你,你说什么?!”
“我知道这很匪夷所思。”沈修益同情的瞧着她,无奈道:“但我所言,句句都是实话!”
“沈藏之早就看不惯你父亲了,他担心你父亲越过他抢夺他的军功,所以设下了埋伏,想让你父亲出事。”
“谁知宋将军没入那陷阱,他自己却误打误撞进去了,躲闪不及这才被火药灼伤!”
宋予恩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番说辞,和前世又有些区别。
前世她被变故急昏了头,如行尸走肉没带多少脑子,他找的借口更缜密一些。
如今他急了,宋明运又迟迟没入套,他这借口太过于扯淡了。
宋明运是将军没错,却只有五品,沈藏之则是三品大将。
何况,凌云同北域的边关拉扯大几十年,折在那里的大小将军足有二三十不止。
最近的神威将军和几个得力副将战死,凌云国上下除了沈藏之和宋明运之外,暂时找不出熟悉凌云北域边关的武将替代。
除非沈藏之疯了,才会对宋明运下手!
前世宋明运的死摆在眼前,成桂枝被人误导,也说跟沈藏之脱不开干系,宋予恩才会但信不疑。
现在嘛……
宋予恩看着信誓旦旦,满是着急和担心的沈修益,嘶了一声:“可,我父亲对他哪有威胁?”
“是不是弄错了啊,他对我……对我那么好,怎么会对无辜的父亲下手呢?”
“你呀,还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沈修益完全冷静,也思量好了后面的说辞。
看着宋予恩的眼神,充满了同情:“你难道就没动脑子想想,你和他之间从无交交集。”
“他若不是对你心存愧疚,又怎么可能给你那么多聘礼,还亲自去迎亲?”
宋予恩顺着他的话,瞪大了眼睛:“他是因我父亲之事,对我心怀愧疚?”
“不止!”沈修益故作思考:“既然残害宋将军不成,反害了他自己,他对你又哪里来的愧疚?!”
“只怕,他明知你是宋将军的独女,把变成残废的账全部算在你头上了!”
沈修益这说辞,说的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他拍着手,恍然道:“难怪呢,这些年他得的赏赐或是长宁郡主留下的嫁妆,一应全在他自己手里攥着。”
“他忽然间大方的拿出来,全部做了给你的聘礼,只怕是在放松你的警惕!”
“太可怕了,沈藏之这人心思深沉,远不是你能对付的,予恩,你务必要小心,他对你,肯定居心不良!”
“怎么会这样?”宋予恩像是经不住打击,后退了几步,除了惶恐不安还有疑惑。
“他,竟都是骗我的?”
沈修益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嘴角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
蠢货,这就相信了?
难怪沈藏之那点小恩小惠,就诱的她举棋不定,连跟他早有的约定都忘得一干二净。
这种见利忘义举棋不定,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的女人,活该被他利用!
沈修益本就心安理得,这下更是找到了借口。
他瞧着宋予恩绝美容颜上带着的破碎,心里越发得意。
“予恩,是我不好,这件事本该早就告诉你的。”
宋予恩惶然摇头:“跟你无关,是我自己傻,竟然相信那么浅显的阴谋。”
“既然知道,以后防备就是。”沈修益顿了顿,声音小了几分:“我让你早些处理了他,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
“他既算计了你父亲,还要讲仇恨发泄在你身上,你可千万不能心动犹豫!”
宋予恩嗯了一声,复又抬头:“你刚才说他对我父亲下手,这些事发生在边关,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沈修益愣了一瞬,苦笑道:“你难道疑心我骗你不成?”
“不,我只是好奇。”宋予恩当即否认,咬着牙关道:“沈藏之既然算计我爹的性命,还敢将我牵扯其中,我必不会放过他。”‘’
“在动手之前,我至少要知道原因,确保不会弄错!”
长脑子了?
哼,现在长脑子,未免太迟了!
无知的后宅妇人,在临安侯府只能守着沈藏之那废物,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
宋予恩呐,你敢对我生二心,就必须付出代价!
沈修益心里闪过冷嘲,嘴上却是道:“早在得知兄长遇伏受伤,我就有所怀疑了。”
“他很早就去了边关历练,对那边的地形乃至对地方的布局了若指掌,大大小小的战役皆以胜利告终。”
“如此良将怎么会忽然间遇到伏击,尤其那一阵子,北域刚和凌云经历了一场鏖战。”
“双方偃旗息鼓休养生息,北域又怎么会忽然间对沈藏之这个主将动手?”
“查到这点我更怀疑了,赶紧派人往深了去调查,也是你答应婚事后,我才得到切确的消息。”
“知道沈藏之是害你父亲不成,自作自受成了废物,可还是晚了一步,他送了令人咋舌的聘礼,婚事又得了太后娘娘和皇上的首肯,唉!”
“我知道你不能悔婚,只能把这秘密暂时按下,若非你举棋不定,我也不会戳破真相。”
宋予恩抬头,水雾盈盈遮住了眸子里所有的情绪。
她声线带着颤抖,难以接受这个真相:“为什么,他都要死了,为什么要祸害我!”
“沈藏之的母亲在他五岁时就不要他了,父亲无心管教,这些年他心里早变得阴暗龌龊。”沈藏之叹了一声。
“他本有大好前程,却因为宋将军断送,他只能对你泄愤。”
为了让宋予恩坚信不疑,沈修益继续道:“你难道没发现吗,葳蕤庭除了桑枝之外,没有任何女侍。”
“因为长宁郡主的原因,他憎恶任何女子,绝对不可能喜欢谁,长宁郡主为了他回来,可他却把长宁郡主发去荷风榭那种地方不闻不问。”
“就连桑枝本也不是侍女,而是杀人不眨眼的死士,他将死士给你,就是为了监视你!”
宋予恩难堪的捂着脸,喃喃道:“为何会这样……”
“唉!”沈修益无奈叹气:“真相就是如此残忍,为了保护你,之前才没说给你听。”
“你认清了也好,今儿你在葳蕤庭大发神威,放言以后他的病交给你了,或许也是命运。”
“这样,你就能为自己,为宋将军报仇了!”
“是,是啊,报仇!”宋予恩从手掌中抬起来,红着眼急声问:“对了,那我父亲呢?”
“你刚才说他要害我父亲,连我都遭了报复,我父亲如何了?”
既然做戏,她或许能从沈修益嘴里套出些什么话来,这也是为何她一开始没问宋明运的原因。
她装的越慌乱无措,越会放松沈修益的警惕。
沈修益果然没有怀疑,眼神暗了暗。
那位只说宋明运病了多日,并没说具体情况。
而他今早得了消息,成桂枝失踪了……
成桂枝跟宋明运夫妻夫唱妇随形影不离,不惜抛下宋予恩这独女,断不会独自抛下相公。
沈修益心里没底,随口道:“沈藏之到底是主将,在边关的势力并非宋将军能比。”
“当时受伤后,他伤势挺严重,能医治他的无非是你母亲,许是心虚,他不顾伤情长途跋涉回了上城。”
“沈藏之自己来不及报复,专门留了人手对付宋将军,你父亲他……已经着了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