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一下子就哭了,含着哭腔又喊了一声:“妈妈!”
“在,妈妈在。”
乐乐哇的一声又埋到苏艾怀里哭了起来。
“妈妈。”
“妈妈。”
“呜呜呜。”泣不成声。
苏艾一边应着乐乐,一边,亲了亲红了眼睛的纪阳。
纪阳一下子仰起头,有些凶的一下子咬住苏艾的唇瓣。
微微用力,下一秒又迅速松开。
舍不得。
还是舍不得。
可是他是个成年人,这些天,他心里的恐慌和害怕,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宣泄,如果不是还要照顾乐乐,这些汹涌的负面情绪也几乎要把他压垮。
没人知道,他有多害怕,多害怕苏艾醒不过来。
两人一个字也没说,只是沉默的四目相对,引动的情绪却如同海啸一般澎湃汹涌。
从知道自己病了之后,一直都没有流露出任何脆弱,一直都是冷静沉着的安排着一切,像是定海神针一般的苏艾,却在自己完好之后,红了眼。
眼泪不给任何反应时间,就夺眶而出。
她比纪阳还凶的咬了纪阳唇瓣一口,直接就见了血丝。
纪阳揽着她,能察觉到苏艾在轻轻颤抖。
这时候,纪阳才知道,原来苏艾的恐慌和害怕,一点也不比他少。
她也害怕自己醒不过来。
她也害怕,自己离爱人和孩子而去。
可那时候,她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她甚至不曾表露分毫。
她的强大似乎是骗了所有人。
直到自己醒来,才揭露这个谎言。
纪阳捧着苏艾的脸,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四目相对,是良久的沉默。
耳边是孩子在怀里,一声一声喊着妈妈的哭音。
纪阳这次轻轻的覆上苏艾的唇瓣,两人皆是满腔苦涩的咸意,却又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动作是温柔的,可是两个人都知道,他们是恨不得把对方藏到骨子里去的。
两人彼此的恐慌,害怕,彷徨,本应该加在一起后是双倍的,却在触碰到彼此后,逐渐消融,被安抚。
好像每个人都在说,别怕,我在。
于是两人就好像真的不怕了。
乐乐哭着哭着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想抬起头,结果脑袋上多了一个大掌,温柔而坚定的按住了他。
他于是趴在妈妈怀里继续抽噎。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久,纪阳很快松开了苏艾。
苏艾到底是病人,苍白的脸色泛着微红,倒是有了两分血色,有些急促的喘息着。
纪阳松开按住乐乐脑袋的手,把脸埋在苏艾的颈窝,就这么安静的待着。
没人知道,这些天他一直在想,苏艾醒不过来怎么办。
他想随苏艾而去,甚至想自私的不管乐乐。
可是他做不到,乐乐还那么小。
他思来想去,如果苏艾真的不会醒来了,他就给自己定个时间,他陪乐乐到16岁。
18岁他等不及了,16岁的乐乐应该已经是个很优秀的大人了,他怕再晚了下去也见不到苏艾了。
幸好,苏艾醒了,他们还有以后。
老天眷顾。
苏艾刚醒来,到底是太虚弱了,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
乐乐和纪阳依偎着她也睡着了。
一家三口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的睡一个觉了。
等到再醒来又是新的一天,乐乐红肿的眼睛消退了许多,苏艾被推去做各种检查,各项检查结果也都很好,人已经醒了,身体机能都在恢复,术后伤口在愈合,吃了饭苏艾就能下地了。
而在艾乐的纪蓝,整个人也有了不一样的状态。
一到办公室又有五十多名员工要辞职。
纪蓝大手一挥,全批了,声音沉静而讥讽:“诸位也在艾乐工作很久了,从今以后就不是艾乐的员工了,不过看在同事这么久的份上,我也交给诸位一个做人的道理。”
“良禽择木而栖,但自己也得是良禽才行。”
“万一是墙头草,有句话叫,墙头草,死的早。”
艾乐待员工真的不薄,对比同类型企业,薪资真的走到最前端,苏艾向来又讲究效率和才能,从来不倡导加班机制。
所以艾乐的员工幸福指数其实很高的。
有时候人突然赚到了很多钱,总是会觉得是自己的能力使然,但经过了这次风波,纪蓝突然醒悟了。
有时候你赚到了钱,真的不是因为你很有能力。
大多数时候是命运使然。
是风口,是机遇,是命中注定。
跌入谷底的时候,才明白,若是人生处于灰暗,纵你再有能力,千般挣扎,都翻不了身。
所以很多人说选择大于能力。
而这些人也一样,现在觉的高薪是因为自己的能力,而自己的能力也配得上更高薪,可是全错了,不是因为能力,而是因为艾乐。
是因为他们选择了艾乐。
搭上了艾乐这个时代列车。
纪蓝说这个话的时候,大家还觉得一个公司的老总,如此的没有格局,他们辞职也破防。
但是等到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们才真的明白,原来墙头草不是讽刺,而是劝他们认清自己。
“按照公司规定,你们要辞职需要提前一个月报备,并且交接,等到新人来了之后,工作交接完毕,才能离开。”
“但是如果你们要现在立刻走,也是可以的,自愿放弃本月的工资,福利,及剩下百分之三十的年终奖,作为弥补公司的损失,就可以立刻走人。”
纪蓝不是慈善家,也不是大冤种。
你不仁我不义,定要扒下你一层皮。
把合同往前推:“想好的可以签字。”